陈学文先是听得眉头紧蹙,可听到最后突然眼前一亮,急忙向何六叔提议道:“六叔,咱们铺子里头不是有现在的棺材吗?你就跟买主说,眼下形势所迫,现做时间上赶不及,直接把成棺卖给他们。这样就能分出两个干活儿利落的木匠来,好抓紧时间赶我这边的急活儿了。”
何六叔连连摇头,因为力道用过了点儿,险些把鼻梁上的眼镜儿给摇起飞了,他急忙伸手重新把眼镜扶正,认认真真地对陈学文说道:“少东家,这事儿我还没顾上跟您说呢。昨儿个半夜的时候,咱们后院库房里头那九口现成的棺材全都叫起来了。我跟当值的四个伙计全都听见了,叫得可瘆人了,就跟开锅了似的。少东家,您也知道,这棺材一叫第二天准有人买,可是在这一天里头把所有的成棺全都买走,您说是不是太反常了?您说这事儿是不是要多邪乎有多邪乎呀?我当时就估模着,可能要出事,出大事!结果怎么样?才叫完没过一个时辰,就开始有人来拍铺子门要棺材了。从这第一个苦主开始,一直到半个时辰以前,咱这铺子里就没断了人儿,一拨接着一拨的就是逼命鬼似的催着要棺材。我给逼得实在没法子了,只好把库房里头包括大样儿在内的九口棺材全都卖给人家了。那也才只够打发三拨的,现在师傅们赶的活儿都是后面来的几拨要的货呢。”
陈学文不等何六叔说完,立刻气急败坏地反问:“不是吧?怎么三拨苦主就要得了九口棺材?”
何六叔叹口气道:“少东家,你还不知道吗?看电影的有几个是一个人去的?还不是除了大姑娘小伙子谈恋爱的就是先生太太带孩子拖家带口的?所以,这影戏院里头一出事儿就是连锅端哪。”
二人正说着话的工夫,只听得铺门外脚步声疾,转瞬间便跑进一个人来。此人短衣布裤,年纪二十出头,看上去像个家人的打扮,只见这人双目红肿,见着陈学文和何六叔,就像见着亲爹新舅姥爷一样,露出一脸的乞求相,带着哭音说道:“两位老爷,我们家少爷刚刚去世,烦请爷给做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