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何六叔才仰天长叹一声,开口详细询问这笔订单的事了,可是,他的声音却很轻很轻,似乎被抽筋拔骨般有气无力,他说:“少东家,这铺子里的事儿您以往根本连问都不问,怎么今儿个会破天荒贸贸然地接下人家的订单呢?这单子您是什么时候接的?下定的人又是谁呢?如果是熟人,或许咱们还可以把这张脸皮放下来,上门去求求人家,说不定还有可能退掉呢?”
陈学文本来正打算跟何六叔说这件蹊跷事呢,现在见何六叔问起,立刻一五一十地把今天清早在八大河畔发生的事情跟管家何六叔详详细细讲述了一遍。
何六叔起先表现得还算平静,可是越听越惊,听到最后,竟至张着嘴瞪着眼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一会儿,何六叔才回过神来,脸色更是异常凝重,他定定地看着陈学文,声音缓慢而低沉地问道:“少东家,你确定这女人要的七口棺材都是槐木的?”
陈学文肯定地点点头,道:“是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何六叔苦笑一声,哑声说道:“少东家,这怪不得您,您年岁小,这老一辈的规矩您是不知道啊。俗语说得好:森、皂、杜、梨、槐,不进阴阳宅,也就是说,这些木料既不能用来给活人盖房子,又不能给亡人做棺材。槐,木边一个鬼,如果用槐木做棺材,必惹鬼患。我活了这五十多年,还没听说谁家用槐木做棺材呢。唉,这事儿不对头啊。”
陈学文一听何六叔讲出这么一番出人意料的话来,登时便如当头泼下一盆冰水来,从上到下全都凉透了。陈学文心中头暗骂自己平日不务正业,但凡多花几份心思在棺材学问上,也不会连槐木不能做棺木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啊。不过,转念一想,这定棺材的孕妇也是真够古怪,为什么指名要用槐木呢?她是不清楚还是故意为之?她这样做的用意又是什么呢?难道说……她不想让死者安息反而希望死灵为祸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