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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冬天很干燥,雪并不会随着冬天的到来马上降临在这个城市,她往往总是在你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悄然而至,带来许些惊喜。
我和杜瑄此时很喜欢争论一个话题:我觉得对于北京来说进了十二月份就算是到了冬天,而杜瑄则认为无论在哪只有过了冬至才能算是真正的冬天。没想到这场争论一直延续到了日后几年的每一个冬天,甚至直至今日,已经没有人再和我争论这个问题了,可我仍然坚持,在这座城市十二月就代表着冬天的开始。
从那天石妍妍走后,藏奇丧失了他一贯的稳重,变得暴躁不堪,隔三差五就会因为各种理由和别人打上一架。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似乎又向往回到高中那个用拳头说话鲜血四溅年少轻狂的岁月了。尽管在大学入学之前他就已经许下誓愿要彻底地改变自己,然而,在这个年纪,我们每个人都并没有成熟到可以左右自己心智的程度,总有一些烦恼和无奈让似乎已经找到方向了的我们一下子瞬间又变得无所适从。
藏奇出生在军人世家,从小习武,高中时极少数小规模健身房刚刚兴起的时候,他就开始办健身年卡,几乎从来没有间断,更没有荒废过,可想而知在我们这种既非军校又不是体校的普通高校里根本遇不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所以,通常都是还没等我和杜瑄反应过来去拉偏架或者帮拳,他就三下五除二地轻松把对方干倒在地了。这时候,藏奇总会指着对方鼻子告诉人家不服的话改天在末铁医院门口单挑,言外之意是“省得你丫死在去急救的路上”。
没过多久,我惊奇地发现藏奇打完别人丢出去的那句话有所变化,变成了“有种你丫跟我在末铁医院对面单挑”。我百思不得其解,心说难不成这孙子嫌先前那句话不够霸气?或者是因为容易产生歧义,让人误会成谁输了谁付医药费?
最后,经过实地勘察后发现,原来末铁医院对面是一排卖寿衣花圈等殡葬用品的商店,这下儿我恍然大悟了,闹半天藏奇的意思是,打完了就张罗着置办白事儿送人家上路入土为安了。真他妈够狠的啊!
当然,对于我们来说,藏奇频繁的打架只是些个小插曲罢了,杜瑄追姑娘才是眼前的头等大事儿。说起这事儿来,我不得不佩服杜瑄骨子里哪种敢想敢做的个性,并且绝不是愣头青那样不动脑子,很多时候他都能把别人的心理活动分析得相当准确,以至于往往可以达到料事如神的境界。这么说吧,但凡是被他瞄上的人,一般都会牢牢地被他控制在提前布置好的火力圈之内,想躲都没地儿躲去。
第一次行动是在周五,藏奇打探到有一节临时加的马哲课那姑娘他们班和自己班一起上,当杜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难掩一脸的喜悦,他高兴的理由很简单,这种临时加的课老师对来上课的学生肯定是不熟悉的,那多一两张生面孔根本算不得什么。就这样,我和杜瑄周五准时出现在了藏奇他们班的那节马哲课上。
我们去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好合适,姑娘也才到,我们赶紧选了一处方便观察那姑娘举动的位置坐了下来。天随人愿,偏赶上今儿这老师还挺爱较真,临时加的课还点名,于是,我们又顺利地知道了那姑娘的名字——蓝槿。
为此,杜瑄还挤兑了藏奇几句,说他办事不利,整天号称帮忙帮忙的,结果这么久了连姑娘名字都没给弄来,最后还得他亲自出马。藏奇反唇相讥,说像杜瑄这种没出息的货也只能干点晚上在被窝里边念叨人家姑娘名字边打飞机这种没出息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