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个神秘女子,竟已经站在御书房外候旨,无论圣上要见她的理由是为何,至少他们都有一睹芳容的机会了。
听见父皇竟然直接把洛雅接到了御书房外,事前并不知情的拓跋幻自然会心中一寒,继续保持着冷静,却无法顺畅的调匀呼吸,那股不详的预感同样袭击着他。肋
从对洛雅自尽的极力医治,到坚持太子妃虚伪的空置,拓拔幽一直都没有过问干预,甚至一度让拓跋幻有种错觉父皇在默许他的所有作为,这才在昨晚大胆地弃四个太子侧妃不顾,将洛雅拥在怀中度过了他的寿诞之夜,任性地给了洛雅一份最珍贵的唯一。
并没有刻意去看太子和右相的脸色,只从空气中迅速弥漫的寒气,左丞相便又多了几分了然于心,虽然彻底的事不关己,却也好奇这个曼萨洛雅会有几分老太君的不凡天分,这个女子的入宫,对魏国究竟是福是祸,虽还一时难言,但尚未及鬓的她已在后宫深如绝渊的那坛子湖泊搅起了波澜,这点已经毋庸置疑。
见皇上没有给什么答复,邬松自然识趣,躬身退出了御书房示意洛雅安静等候皇上召唤,让洛雅对之前的‘急招’‘速速’感到十分的莫名。
就这样傻站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直到日头完全升起,暖了肆虐的风,彻底晒干了洛雅棉质衫裙上的露水,这才看见御书房门口所有的侍婢太监都随着邬松跪下了身,同时,耳中传来了邬松的恭敬宣礼:镬
“恭送太子殿下,二位丞相大人。”
自然,洛雅和烛音也立刻随着众人跪,俯首贴地不敢造次,让一心想目睹洛雅芳容的左右相再一次错失了良机。
看着洛雅依旧穿着昨晚的侍婢装束,拓跋幻的眉再一次堆积地高峰叠嶂,步过洛雅身边时不由得缓了一下脚步,让那身金色的太子袍下摆在洛雅面前定格了很久,这才又随着他的大步离开消失眼前。
“洛雅姑娘,请随奴才进去吧。”
被烛音扶着站起身,望着黑黝黝的御书房大开地丈八雕花镶金木门,洛雅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终于还是随着邬公公一起走进了御书房。
脚刚跨过高及膝盖的夸张门槛,一股馨香便扑面而来直接钻入了洛雅的鼻息。
‘是檀香的味道,还有些其他中药,然后刻意夹杂了一些特殊的花精掩盖那股药香。’
出于本能和这些年对花草的熟知,洛雅立刻在脑中猜测香炉中袅袅飘逸的香氛的内容,呼吸着稍显浓郁的香气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御书房的中央,看见了书案后正背着手站立的拓拔幽的高大身影。
“启禀皇上,洛雅姑娘带到了。”听见身边邬公公的回禀,余光里看见他眉眼间的暗示,洛雅连忙收回大喇喇扫视拓拔幽背影的视线,跪地宣礼:
“秀女曼萨洛雅参见皇上。”
听见身后传来的温柔话语声,拓拔幽的心脏猛地一阵瑟缩,背在身后的拳心不由自主地握得更近,大力到足够捏碎一柄润玉的强悍,却始终静默着不发一言。
就这样,在空气凝结般的死寂中,洛雅跪了很久,久到她都怀疑自己身处幻境,忍不住偷偷抬头看向身边站立着的邬松,却看见他正望着拓拔幽背影,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无言样子。
“去准备吧。”
“是,皇上。”
准备?准备什么?见邬松终于长舒一口气的躬身后退,洛雅当然满头雾水,微微抬头看见拓拔幽正似要转身的样子,慌忙又将额头紧贴地面,重新完美了自己的跪姿。
当视线望见跪地恭顺的洛雅,拓跋幽的眼中再一次腾起无比复杂的翻滚煮沫,再度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沉声吩咐:
“起来吧。”
“谢皇上。”
随着洛雅缓缓起身,拓拔幽的眼中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
虽然只穿了一身宫婢的素服,虽然发丝因为寒风吹拂有几丝凌乱,虽然只是低垂着视线,但那两道不染即墨的细眉、挺立娇俏的鼻梁、不笑亦觉娇嗔的嘴角,白皙地过于苍白的肤色都唤起了他记忆里那片压抑在最深处的眷恋,如果她也有一样冰浅清澈的眼睛-----------
虽然没有和拓拔幽对驳到视线,但余光的感觉足够让洛雅知道拓拔幽正在直视自己,女人的直觉也让她瞬间感应到这份注视中有着一些多于审视的火辣烧灼感,这绝不该是一个父辈对儿媳妇的审看方式,甚至超越了初见面的同龄男女间的安全沸点。
对于自己心底蠢蠢欲动的假设,洛雅直接就给了自己两个虚拟大巴掌,直接扇飞了脑中的YY剧情,历史上霸占儿媳妇的‘情圣’也只有唐明皇,应该再不会有另一个了,何况自己这具身体的真实年龄配他儿子还不够数,何况越过一辈。
“耳后的伤大好了?”
听着拓拔幽突然扑到耳边的这句温柔关切,洛雅的神魂又是一颤,幸好拓拔幽的语速和语调都还算合理,让洛雅尚能告诫自己,这是皇上大叔想要用一个亲和的形象开篇对话。
“谢皇上关心,已经无碍了。”
“听说,你失忆了,不再记得6年前发生的一切?”
“是,皇上。”
“在山庄这些年,你都一个人住在别院,每日只是摆弄那些花花草草?”
“是。”
深叹一口气,拓跋渊一时竟不知道尚能问什么,那句‘山庄的人都对你还好吗?’硬是梗在喉咙口再无法行前一步。
幸好这时,御书房的门再次被打开,两个小太监将一个色泽乌黑的长条木桌安置在御书房的中央,跟随其后的宫婢们在木桌上轮流盖上了好几层簇新的锦布,又将御书房的所有窗户都关上,并取走了安置在角落的3个香薰炉退出御书房后,邬松才手中捧着一个盖了厚重锦布的托盘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槛,走到了御书房中央,将托盘安放在了那个木桌之上。
“皇上,奴才把晴主子请来了。”
望着木桌,拓拔幽的眼中立刻涌起了一层朦胧,脚步似钉上钉子般的寸步难行,再一次陷入了静默,让被切断了所有阳光拿走香薰暖炉的御书房瞬间又冰冷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