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臂,15年来,容妃第一次主动攀住了拓拔幽的颈项,纵容着自己投入了他宽广的怀抱,依靠着他的胸口,聆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让止不住的泪暴露着心底全部的感情,享受着此生最后的缠绵。
“皇上,这些年,臣妾虽然满手血腥,夜夜难以安寝,但臣妾和晴妃一样,不悔!臣妾唯有一个心愿,若有朝一日皇上又面临相同的选择,求皇上在天下和公主之间,选择公主!”肋
听出了容妃话语中的不祥意味,拓拔幽猛然掰开了容妃紧扣着的双臂,将她从自己怀里推开,果然看见她嘴角的鲜血已经变成了黑色,而她含泪的眼睛也渐渐失去了光彩。
“你服毒了?来人!快传太医!”
再度凝视着拓拔幽,因为毒药发作,容妃耳中听见的吼声已经变得飘渺,忍着月复中的剧痛并着烧灼感寸寸侵蚀着她的意识,容妃缓缓闭上了眼睛。
‘晴妃娘娘,请原谅容儿最后的贪心,能死在皇上怀里,容儿心愿已偿,容儿这就回到您身边来了,娘娘,容儿来了。’
伪装了一世,孤独了一世,容妃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露出了坦然、舒心的笑容―――
“太子殿下,秀女真的不在里面,皇上正在和容妃娘娘说话,您千万不能硬闯。”
在落霞宫到处找不到洛雅的身影,又见御书房的大门紧闭,他担心父皇已经对洛雅不利。不顾邬松的极力阻止,拓跋幻满眼通红一定要冲进御书房。镬
刚好,拓拔幽在房内大声叫人传太医,邬松和侍卫们这才放开了拓跋幻,连忙打开了御书房的门。
冲到了拓拔幽身前,拓跋幻看清躺在父皇怀里的容妃嘴角尽是黑血一动不动,一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听见通传慌忙赶到的太医连忙替容妃把脉,只是片刻,便吓得脸色惨白,抬起头对着皇上无奈的回禀:
“回禀皇上,容妃娘娘已经去了。”
怀里的容妃依旧有着温度,听见太医的结论,拓拔幽自然不信,一脚踹开了跪在身前的太医,竟似发狂般大吼:
“你这个庸医,容妃尚有一息尚存,你竟敢说她去了,快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叫来,救不回容妃,朕要你们全部陪葬。”
因为容妃的突然毒发生亡,后宫自然乱成一片,皇后和太子站在御书房内,望着被一块蟹青色绣灵符的厚布遮盖住的容妃身体静默不语。
太医齐齐跪在御书房的门口各个面如死灰,容妃究竟是自尽还是被人毒害致死,已经没有人在意,久居深宫十多年的贵妃竟然能接触到‘素蝉’这种剧毒,太医院绝对月兑不了干系,魏王情急出口的那一句陪葬狠话很可能真的成为他们催命符。
跪在一众太医中,秦祝臻显得特别醒目,不止因为他才达双十的年纪让他在白须太医中很是鹤立鸡群,还因为他此刻的飘渺眼神实在和周围太医的焦躁惶恐太格格不入。
就这样,所有人在无边的静默中守着煎熬,直到魏王终于结束了沉思,向着所有人宣布了这件事的论断:
“秀女曼萨洛雅不满容妃的严苛管教,竟买通容仪宫侍婢娟儿,在容妃膳食中投毒,只为取得容妃金牌偷逃出宫。传朕口谕,令少将军库鲁木即刻率御林军精兵三千,出宫追捕曼萨洛雅,今晚明晨,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容仪宫落霞宫所有宫人,全部仗毙!”
随着天际一声惊雷,急速飞跑的高头大马受到惊吓一起嘶鸣着乱了脚步,让本就颠簸的马车瞬间摇摆的更为猛烈。
“主子小心。”
已经扛不住睡意昏昏欲睡的洛雅和烛音都被这阵猛烈的颠簸震醒了,出于本能,烛音一手扶住了洛雅,一手抓住了马车内的木辕试图稳住重心。
感觉掌心沾上了一股粘稠液体,烛音将手伸到面前,竟然看见一手的鲜血,立刻吓得惊叫起来。
随着烛音的尖叫,洛雅也看见了她手上的鲜血,环视一圈马车内部,发现鲜血是从马车正前方的木框接缝中渗透进马车的,这个位置刚好是马车夫坐的位置。
预感到不详,洛雅和烛音忍着近乎停滞的心跳带起的窒息感觉,小心翼翼的移动了坐姿,伸手偷偷地撩起了遮住车窗的布帘一角,果然发现,之前护着马车前行的两个家丁打扮的男子已经不见,马车只是孤独地一路狂奔在一片密林中。
虽然不知道此刻赶着马车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这片密林的尽头会是通向哪里的,但洛雅和烛音很清楚马车上的这个人决不再是容妃的手下,而马车也一定不再是按着之前家丁所说的去船码头换船走水路穿行至乾国边境。
交换了一下视线,洛雅示意烛音噤声,然后将马车内两个行囊中的银票,火石单独取出塞进了怀中,又将胸口的墨玉玉坠藏到了领子内,便俯身对着烛音的耳朵轻声说道:
“跟着我跳马车,到地面时让自己翻滚几圈,最重要的就是,千万别发出声音。”
马车行进的速度实在不慢,所行道路又是密林小径,这样纵身一跃很可能直接就摔断了骨头,或者直接撞在石块上死翘翘。但见洛雅说完话便移到了马车边缘,将裙摆拉到大腿处打了一个结以后,便握紧了拳心做好了跳车的准备,烛音便不再犹豫,也依样画葫芦地做了准备,决定生死相随公主殿下。
深吸一口气以后,洛雅再不让自己越想越犹豫,直接就一跃跳下了马车,跟在她身后,烛音也眼一闭心一横就那么直接跳下了马车。
因为天上的惊雷不断,加上密林里尽是高耸的草坪,所以洛雅和烛音一前一后的跳车并没有惊动架着马车的这个黑衣人,为了尽早穿过密林顺利出城,他再度加鞭,让马车更快速的冲向了路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