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几天,闵昱圣忙于考试,我则忙于探究自己遗失的那部分回忆。无论是从医学的角度,还是法律的角度,魏安然这个实体已经被认定死亡,所以我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打电话问校友或老师什么的,人家不会觉得自己见鬼,而会认为你是疯子。苦思冥想半天仍找不到门路的我,只能百无聊赖的对着电脑搜着四中的主页。99届的同学录里,闵昱圣的照片非常的醒目。他在理科三班,而我在文科五班,两人的教室在同一层楼,没可能隔得这么近,却三年来没打过一个照面。我有点怀疑,那些梦里出现过的画面,是单纯的虚幻,还是曾经发生过的真实。就在我打算把自己做过的那些梦与生活联系起来的时候,多娜拨了电话过来,还是十万火急的那种,我刚按下接听键,立马听到她像冲锋枪般的讲话声。“喂,妞儿,不得了了,我今天看到你家男人了,他在Tiffany咖啡吧和一女的坐一起,那女的绷着一张奔丧脸,还主动握他手了,楚楚可怜,你家男人再是座碉堡,保不齐也会被攻下的。”我真跟吃了子弹似的,愣了半会儿,问:“你说的是闵昱圣?”“……莫非你还有别的男人?”多娜的语气比较诡异。我擦了擦额头的黑线,觉得自己还真是多此一问。不过女人的天性不可磨灭,神经再大条的我,一听到自己的心上人和别的女人公然约会,醋劲儿上来,免不了风风火火的赶到事发现场。结果一下车,多娜就把我拎到了门边——确实是拎着的,然后指着里头的两个人头,“喏,两人叽叽咕咕快一个钟头了,续了五杯咖啡,中途女的上了两趟厕所,一看就是中气不足膀胱失约。”我勒个去,你丫是在间谍学校毕业的吧?忍住不笑,我瞪大了眼看她,第一次发现多娜也可以很毒舌。我把目光投向咖啡厅,丝绦帘幕后的女人,素白脸蛋上尽是伤痛和失落,清秀的眉目里饱含着泪水。我是认得她的,白嘉笑,闵昱圣常喊她笑笑,笑笑……坐在笑笑对面的闵昱圣,正好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神色,担忧自然毫不掩饰的写在脸上。多娜见了,怂了怂我的肩,“咱们也进去,就装作偶尔碰到的。”说完拉着我就往里走。我拖住她说:“还是算了吧,万一被识破了,很尴尬的。”“尴尬个屁,这年头,男人哪一个都不是盏省油的灯,你要多安个心眼儿。”她怒极的说,戳我的眉心。我约莫她又想到了许明星,那个男人是她心头的一道硬伤。“多安几个心眼我也不去,搞不好人家在谈正经事呢。”“男人把女人谈到床上去也是正经事啊。”我无奈白她一眼,刚想启齿说点什么,却看到眼前一团人型阴影,还有多娜眼里的惊异和嘴角的抽搐……我僵着石化般的身体极度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哈,今天阳光明媚。”多娜不做声。半晌,我听到闵昱圣在我耳边呵气,“现在貌似在下雪。”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