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将至,傍晚的风有些凉飕飕的,混着道路上扬起的尘土的味道,吹在人的脸上,生生的疼。
一条弯弯曲曲的驿道上,一众人马如长龙般徐徐向前移动,脚步声,车辘声,马蹄声,声声混合,更显得这支队伍死寂沉沉。
前方有斥候快马加鞭的回报,离着老远便扑通一声从马上跳了下来,对一身银色甲胄的男人行礼道:“将军,前方十里就到了木河镇,属下一路上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燕无痕抬头瞭望,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越往北视野就越发宽敞,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平原,倒映在一片火红之中,给人一种清静豁达的舒心之感。他不觉中暗暗吐了一口气,长期积压的紧绷情绪也稍稍得到了释放。
没有情况,才是最大的情况。
从京城到木河镇,他们一路无风无波,甚至连最起码的土匪都没有出现过,这一点着实让人感到诧异。是如今盛世天下,路不拾遗吗?他看未必!是有人在他们之前替他们扫清道路吗?也不尽然。正像陆一一所说的那样,笨蛋都知道选这条路,北彊那帮野蛮的家伙,如果不在粮食上下点手脚,根本不是他们的作风。
过了木河镇,再经上曲城,就到北彊了。
一路上有陆一一跟着,到银号取粮也就简单多了。银号里的人自然不认识陆一一,偶尔故意刁难,她总是有办法制服他们。燕无痕不觉中嘴角轻轻勾了勾,真不知道当初京城里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说陆一一是个草包。
斥候退下,翻身上马,继续向前察看路况。
燕无痕向后转身,与一一的视线不期而遇,这十几日来的相处,也让他们彼此之间多了几分默契,虽然吵闹并没有因此少一分。一一也一直以随侍的身份跟在燕无痕左右,倒是当时为了逞一时之气的十公主燕纯华,仿佛像一个外人一样,被冷落到一旁,不过还好,她那样的人早已经习惯了,并不在乎。
一一骑在一匹纯黑色的骏马上,看着燕无痕轻轻拍了下他最疼爱的蓝儿,心下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燕纯华皱了下眉头,一身黑色甲胄穿在她玲珑娇小的身体上,显的有些空荡荡的,再加上她自身所带的冷漠气质,看起来更加让人难以接近。她打马出队,向路边的草地上走去。
今天晚上,势必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风平浪静只是表面,北彊人之所有没有动作,就是想等他们将粮食收齐后来个一网打尽,到时候,北彊的战事因为粮食困缺就不攻自破了,这么直接有效的办法,他们决对会偿试一下,不论成败。燕纯华侧头瞄了一眼刚从马背上跳下来的女子,深感这个丫头古灵精怪,将粮食分散各地,同时也间接地将目标变小分散,从某种意义上来,也将危险降到最低,北彊人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即使他们可以暗地里查出这些银号的准确地点,可是却需要花费大批量的人力物力,所以他们宁可坐等,也不愿冒那样的风险。
这个丫头,果然不一般。
这一点,燕无痕自然也有考虑过。可是那天晚上在皇宫北院发生的事情,他不能不放在心上,即使潜意识里他认定那个人不是陆一一,可是他却不得不防。有人故意引他去看这出好戏,一定是有阴谋,他倒是很想亲眼看看,那个躲在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队伍开始停了下来,士兵们搭帐篷的搭帐篷,烧饭的烧饭,各司其职,有条不稳。
一一牵着马缰向燕无痕走去。越到木河镇就越危险,如果北彊那帮蛮人有所行动,也必然会选在这处,因为到了上曲城他们再想胡作非为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上曲城池固若金汤,他们只要敢踏进一步,那就是自寻死路。
一一放开马缰,任由马儿觅食,弹了上的灰尘,紧挨着燕无痕身边坐了下来。这一路上,她的这一举动看在别人眼里,大家都以为她跟燕无痕关系不一般,没少巴结她。而一一也不置可否,欣然接受大家的这一误会,恬不知耻的没少让人伺候她。
燕无痕不说话,眸子直视这一望无际的平原。可是嘴上虽然不说,一一心里当然知道他的顾虑。之所以在这处停下来,大家都心知肚明。这里不易藏身,即使有人想来捣乱,也不至于自己在明敌人在暗,这样总好过像被圈起的羊,任人宰割来的要好。
“喂,你那匹马明明是白色的,为什么要叫它蓝儿啊?”沉默了片刻之后,一一打破这片沉寂,同时也想借此让他放松放松,心里一直这么紧绷着,对身体不好。
燕无痕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像没听见一样,继续看着前方。一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凉凉地说道:“我还当那儿有美女呢!看的这么认真,眼珠子一动不动的。”
她想站起来,反正在这没意思,到不如找军营里的爷们玩猜拳,这一路上要不是他们,一一想,她早憋死了。燕无痕这个家伙,在京城的时候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是出来后就变样了,就像现在,若是放在往常,他一定不会就这么闷不作声的。早知就不跟他一起出来了,都怪银子惹的祸。
“那儿有没有美女我不知道,反正这里是没有的。”燕无痕的声音从身后不咸不淡的响起,成功的让女子停住了要站起来的动作。
一一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嘴角轻轻勾了一下,故作生气地说:“你以为你长的帅吗?切,你连你那匹马都不如。”
她原以为拿他和一个畜牲比,凭她对他的了解,他必定会皱着眉头,一脸阴沉,然后怒声叫着她的名字,一副要将她千刀万剐的样子。可是这次她猜错了,燕无痕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的,样子让人心生可疑。结果某女很是疑惑地伸出一只手来,在男人的额头上模了一下,在男人还没来得及打掉的一瞬间及时的收了回来,说:“好像是有点发烧,要不要叫军医过来看看。”
“你!…陆一一,有的时候真想把你…”燕无痕气是个非常易怒的人,此刻被气的脸红脖子粗,额头上的青筋暴涨,一一就是抓住了他这一点,总是有事没事的找他麻烦。
“想把我怎样?”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不如…娶回来伺候我生活起居,让你受尽折磨,看你还敢不敢再这么嚣张。”
燕无痕本是无心之说,可是说着说着声音就慢慢小了,两人都不禁红了脸,必竟年轻气盛花样年华,一一虽然上辈子过了二十八年,可她还是很没用的红了脸。
气氛有些尴尬,两人同时干咳起来,想掩饰自己杂乱的心情。
“喂,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那马叫蓝儿而不叫黑儿白儿什么的。”一一偏着头,故意将大红脸转向一边不让他看见。
“蓝儿好听,总不能起一个没有品味的名字吧,像某人取的名字一样,一副生怕自己不会写字的样子!”
“你!就你名字好听!”一一怒吼,恰好有士兵从身边走过,她一把将人叫住,指着身边的男人问:“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那士兵活像见鬼了一样,他除非不想要脑袋了,才敢直呼燕无痕的名字。于是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敢说知道还是不知道,最终被一一逼的不行,才低着头小声说:“属下不知。”
“听到了吧,你的名字笔画多,有品味,有内涵,有深度,可是没人记得住,唉,真是悲哀啊!”
那士兵见他们的主帅阴着一张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于是他连滚带爬地从一一的手中挣月兑开来,向人堆里挤去,希望主帅没记住他的长相,蒙混过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各不相让,争的是一个头两个大,燕无痕虽然心里有火,可是却有些感激她,这一路上要不是陆一一给他添了不少乐趣,他真会觉得很无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草地上篝火处处,帐篷也搭的很有水平,显然是有人交待过。这样既不会因为一处失火引起火灾,同时也可以将兵力范围拉大,不至于让敌人有空可钻。
一一坐在草地上,抬着看着漆黑的天际,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两个世界虽有不同,可是这天空却从未变过。辽远的星空,像一块漆黑的黑布上绣着千万颗钻石,夺人眼眶,诱人心灵。平原下的星空干净透明,星星仿佛也亮了很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夜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下寒颤,北方日夜温差大,白天还日头正上,这会就冷风飕飕了。肩上飘来一件黑色披风,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的。
一一闭上眼睛闻着那股熟悉的香味,同时也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气,通过鼻孔直达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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