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婚俗有六礼,一纳采、二问名、三纳吉、四纳徵、五亲期、六亲迎。本来是一步也不可少,偏偏娄家是招女婿,又偏偏据司马舸所说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然而然一切从简,一应事宜全部由娄家操办。
七月初七日,一大早便是狂风大作,黑云压顶,可娄家门口一大早依旧还是挤满了人。
招女婿!这等场面可没见过!更何况银饰都买了,不来吃杯水酒不来凑凑热闹实在对不起抛出去的银子。
单纯朴实的扬州百姓坐在厅里边磕瓜子边说着闲话,顺便暗地里比较自己的座位跟别人有什么区别,这些座位可都是定好了的,今天来的人多,可千万不要丢了脸面。
“武当派到!”一声唱喝惊起众人,众人立刻窃窃私语密切关注了过去。
门口站着十来个道士,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可个个都是腰中有剑英姿飒爽。那十来个人见那些百姓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不由挺了挺胸膛,将腰中的剑往前竖了竖。立刻有娄府下人走了过来,接过领头那人手中的座位号,立刻躬着腰引着他们往角落里桌位那边走。
众人登时收回目光。切,原来混江湖的原来也那么穷。
“昆仑派到!”
又来了七八个个人,个个都是少年少女,眉目俊朗文秀,脸上都带着笑。将座位号递给小厮,小厮神色愈发恭谨忙领他们走到天字号第一桌。登时,目光全部集中那些美貌少年少女身上。
缩在墙角的武当派众人登时颇为不是滋味。论名望论地位,他们武当派比那小小昆仑派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偏偏人家现在坐在首座,他们躲在连平民百姓都没有一个的末席。真真的……
一年轻弟子特委屈的看向首位的中年道士,“师叔,我们下山的时候不是带了不少银子吗?”怎么就买到这个座位?
中年道士淡淡的扫了过去,“你以为千禧阁的银饰同馒头一样便宜吗?”
“……我知道了。”
“倾茗将军到!”
文官长相武官气质的倾茗将军一走进来,四下俱静。
扬州百姓顿时哗然了。这些江湖门派他们不熟,可倾茗将军的名头可熟的很,娄家好大的面子,居然请动了大将军!
动静太大了,连昆仑武当以及其他隐藏在人群之中的江湖人士都看了过去。
叹一声。
好皮囊啊!
芳心阵阵飘,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羞红了脸,就连众女侠都忍不住往那边瞟过去几眼。
秋茗朗站在门口,却没有进去。眉头紧拧,眸子微沉,看的挡在他面前的小吉子冷汗唰唰往下流。他苦着脸嗫嚅解释道,“将军大人,您进去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您得拿出千禧阁的收据来啊。”
不待秋茗朗发话,左边青衣随从立刻从口袋掏出一锭金子。
小吉子吞了吞口水,苦着脸笑,“将军大人,如果您将金子换成收据,小的肯定给您找个最好的位置。”
右边白衣侍从脸色微沉,手慢慢往下移,握住腰间长的吓人的剑柄。
小吉子吓的面色刷白,往后边飘了几眼,还是咬牙低道,“将军大人,您就算杀了小的,小的也还是那句话。”
将军是过客,主子不好惹。
“青衣,白衣,小哥也是按规矩办事。”
一道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他身量较矮又站在后面,若他不说话众人还真没有看见他。只见他眉清目秀气质斯文,脸上似尚有稚气,温道,“青衣,你速去换收据,我们在门外等一会好了。”
青衣应了声转身就走。
那少年咳了声,秋茗朗一把扶住他,薄责道,“让你在门外等待,你非要跟着过来,伤了身体怎好?”
“不妨事,老毛病了。”
见那少年身体这般孱弱,小吉子心里一软,“要不,你们先去坐……痛!”话未说完小吉子捂着脑袋直叫痛,少年微愣,抬起头来就见着一抹蔷薇色的衣角在面前一闪而过。
他心里倏地一惊,握住秋茗朗的手蓦然收紧,“茗朗,她!”
秋茗朗朝他摇了摇头。
少年眸里闪过一丝伤痛之意,却也真的噤口不语。不一会,青衣便换了收据过来。白衣冷哼了声,“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自然可以,天字号上桌请!”
四人走到昆仑派旁边桌子坐下,气势凛然,一时到也没有别的人敢过来搭话。少年又咳了几声,催心裂肺似的。昆仑派那几个弟子商量了下,一名女弟子从怀里掏出一瓶丸药隔着桌子递了过去,“这是我们昆仑派酿的百花露,不嫌弃的话就让这位少年喝下去吧,可以止咳。”
一只手伸了出来将那瓷瓶接了过去,那人正是那苍白少年。
青衣与白衣神色大变,低叫,“主子。”
秋茗朗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少年不以为意,打开了那瓷瓶只觉芳香扑鼻,仰面一饮而尽,“果真是好东西。多谢女侠了。”
女子脸上微红,“不客气,公子的豪气倒像是我们江湖中人。”言下之意,倒是嫌青羊白衣不够爽快。“女侠倒是称不上,只是在江湖中走了一段时间罢了,这些都是我的同门兄妹。公子叫我一声楚乐就是了。”
少年拱手,“江湖女子多豪爽,倒是我们迂腐了。楚乐你不要见怪,我身体长年不适,我这两位随从也是担心我而已。”
见那少年和善豪爽,昆仑派今日来的又都是些初入江湖的少年少女,个个对他都颇有好感。
“听你的口音倒是应天人士,公子到扬州来是做什么的?”
少年微笑,“本来是寻找在下一位故人的,可是另一位友人捎信来说他今日成亲,让我们务必过来捧场。”
昆仑派众人呆了呆,相视一眼,还是由楚乐发问,“那公子的友人定然是娄家大小姐了?”
少年脾气甚好,有问有答,“娄家的大小姐我们倒不认识,只是跟今日的新郎官有数年的情谊。”
“咦,你认识我五师弟?”
“楚乐的五师弟是?”
白衣冷哼了声,“我们公子向来不跟江湖人士打交道,今日成亲的可是当朝内阁首辅司马舸。”
楚乐愣了愣,无视白衣的冒犯,月兑口而出,“怎么可能,今天成亲的明明是我五师弟楚旬!”
咦,两个新郎?
两桌人都傻了眼,面面相觑。
秋茗朗脸上微抽,“司马又在搞什么鬼?”
正在对镜盖上红盖头的司马舸打了个喷嚏。
小玉在一旁关切的问,“姑爷,要不要请莫大夫过来看看?”
“他来了我死的更快。”司马舸摆摆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喜庆无比的大红球,“走吧,时辰到了。”
“新郎新娘拜堂咯!”司仪高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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