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绫,情,桃园不快被戏弄;
秀莲,梦,缥缈朦胧晓琴声。
“如画姐姐!”浪儿大叫着,猛的坐起。“醒啦”一句慈祥老者的话传入浪儿耳中。“爷爷”浪儿看着老者,麻木的应着。
原来这老者便是浪儿那很会讲故事的爷爷,但见这老者,年过半百,却更显苍老,几十年的风雨在他脸上刻上了条条皱纹,黝黑的脸虽将青春掩埋,却遮不住慈祥。
“爷爷,如画姐姐呢?”浪儿左右寻着。“什么芦花节节?还梅花节节呢,你都昏迷三天了,要不是迟绫在断崖边发现你,真不晓得你会…”郑老略显生气道。
“这么说那些都是梦了!”浪儿有些沮丧的自语道。“哎呀,我腿上怎会有根针啊?”浪儿低头时,竟见腿上扎着银针,忙龇牙咧嘴的将其拔下。
“若不这样你怎会清醒,把这草药喝了。”郑老怒斥着,并将手中的药汤向前递了递。“我不…”“郑爷爷,浪儿好点了吗?”浪儿刚想反驳,却闻一声娇语由门外传来,浪儿顿时脸色泛白。
“哎呀,是迟绫,爷爷,千万不要告诉她我醒过。”浪儿紧张的说着,并急忙将被盖在身上。
门外走进一位妙龄少女,看年龄似与浪儿相仿,一条红色头巾将长发紧固脑后,高鼻梁上是一双如黑葡萄般靓丽的秀眼,身穿棕红色轻衫,手中一柄绣花铁剑,看相貌似江湖儿女,却与浪儿一样,并未出过释忧村半步。
“郑爷爷,浪儿醒了吗?”迟绫先是望了眼郑老,而后向浪儿走去。“都三天了,怎么还没有好转?”迟绫望着躺在床上的浪儿,悠悠的说。
“恩,今天应该会好转吧!”郑老先是沉思一下,才皱眉谎言道。
看着憔悴的浪儿,迟绫满脸担忧,忽然,她却一愣,因为她分明看到浪儿的嘴角微微上扬,这看似微小的动作并未逃过她的双眼。
“好小子,敢骗姑女乃女乃我,你死定了。”迟绫满脸得意的在屋中寻着,最后将目光定在郑老手上。
“郑爷爷,你去忙吧,我来照顾浪儿就行了。”迟绫笑着接过郑老手中汤药,在郑老满脸担忧时,将他轻推出屋。
“哎”郑老叹息一声,向干草药堆走去。“完了,爷爷走了,这下死定了。”浪儿心里惊恐的想着,冷汗狂流。
“呵,就让本小姐照顾郑大少好了。”迟绫笑的如小狐狸,而浪儿的心却如小鹿。“先喂郑大少良药。”迟绫满脸坏笑,剑尖向浪儿嘴角伸去。
“哎,我看就不用了吧,我已经痊愈了,谢谢李女侠关心,您老还是请回吧!”浪儿一骨碌坐起,嬉笑道。
“你这什么态度,人家可是专门来看你的,没礼貌!”迟绫嘟着脸甚是不快。“但我已经痊愈了,再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倒没什么,让我以后怎么有脸见人啊!”浪儿回敬。
“郑浮浪…”“啊,母老虎啊…”郑宅中传出鬼哭狼嚎声,从此夜半再无人敢在郑宅门前经过。
盏茶功夫,便见迟绫慢悠悠的走出郑宅。“浪儿醒了?”郑老忙问。“恩,而且还欺负我呢。”迟绫气呼呼的说。
“噢?一会爷爷教训他,为你讨公道。”郑老自是偏袒迟绫。“不用了,我已经报仇了,呵呵。”迟绫说着,如同小兔子般跳出郑宅。
郑老闻之,一阵心惊,忙闪身进屋,只见浪儿被腰带倒吊在梁上,双手反绑,嘴也被袜子堵着,郑老忙将其放下。“臭丫头,我要报仇!”浪儿呐喊,余音绕梁。
夏至的午间,太阳似火炉吐着暖流,烘烤大地,若问此时释忧村热闹之处,当真不少,但南桃园却是一大奇观,现季正是花挂枝头之时,桃花白中透红,红里含白,并暗暗散发扑鼻奇香,暖人心扉,终引得“娇蝶亲昵花药韵,秀蜂吻馨叶粉香。”
“臭丫头,让你狂妄,等我学会奇术,定打到求我娶你为妻为止。”一句懒懒的男声传来,他青衫披身,长发随便的以头绫固于脑后,消瘦的面颊略显苍白,自是多年疾病所扰,青衫湿了大半却全然不知,嘴里嘀嘀咕咕着,打的拳也顽劣可笑。
“呦,我当是谁将这弄的乌烟瘴气,原来是郑大少啊。”粗似钢般的话在浪儿身后传来,浪儿先是身体轻颤,渐渐的转过身来。
不知何时,他身后竟已站着三个少年,中间那位体型稍胖,皮肤黝黑如焦炭,细眼微睁似绿豆,长袖白衫在他的皮肤下映衬的耀眼,他便是释忧村造忧分子——贾武。
左边那位更加“独具风格”,长长的脸,短短的发,红褐色的衣衫刺人耳目,却脏的出奇,他也是与贾武一流的恶棍滚历青。
若看右边那位,就要低头细瞧了,此人确是“小巧玲珑”,却格外结实,高高的额头,大大的手掌,他也是由浪儿赐名“释忧三贱客”之一,名唤林贵宝。
“呵,可不就是少爷我喽,怪不得今早天降祥物于头上,还以为是宝物呢,原来是鸦屎,本以为晦气异常,却不想更晦气的是碰上了你们。”浪儿面露惋惜的说。虽然三恶棍常欺负他,使浪儿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但凭浪儿倔强的性格,他是不会服输的。
“嘿,好小子,还敢骂我们,找打。”贾武气愤的说着,提拳向浪儿攻来,却被滚历青拦住。“大哥,对付他还用你出手吗,看我一招扁他。”滚历青狞笑看着浪儿,并顺势一跃架住浪儿胳膊,抬腿向浪儿踢去,浪儿忙抬腿抵挡,却不知滚历青又将腿收回,并顺势推倒浪儿。
“看到没,这叫无招胜有招,扁他。”滚历青手指浪儿得意道,并唤起观战的二人,涌向浪儿。
“住手,你们三个恶棍,不许欺负人。”突然,场外传来少女呵斥声,三人忙回头观望,见迟绫正持剑跑来。
“快走,这丫头可厉害。”贾武急忙说着,并低头鄙夷道:“让女人救你,丢人。”话毕,三人忙向村内逃去。
迟绫见三人逃远,忙蹲在浪儿身畔,关心问:“你没事吧,怎会被打呢?”“还不是因为你。”浪儿颜面已失,大喊一声,朝家跑去。“因为我?”迟绫望着浪儿远去的背影,疑惑了。
夜,昏暗的夜,寂静的夜,无一丝嘲杂。“荷形碧影迟不见,桃香红翠浪无声。”或许夜就是如此,即使有皓月辉映,也遮不住暗的本质。
浪儿躺在床上,凝视着沉暗的草屋,迟迟未眠。郑老与迟绫虽敲门几次,而浪儿却如未闻般,不予理睬,他的心披上了满是刺的纱,刺得他心灰意冷。
“让女人救你,丢人。”“你没事吧,怎会被打呢?”贾武与迟绫的话久久萦绕在他的心中,他恨贾武的欺凌,迟绫的同情,更恨自己的无能。
“我连滚历青都打不过,还要迟绫救我,成仙入道?做梦!”浪儿自嘲着,将暖被盖在头上,独自懊悔着。不知几时,浪儿睡熟了,睡的那样沉,如醉酒般深沉。
“这是哪?”浪儿睁目,却见自己正坐在一片大荷叶上,飘飘渺渺,虚虚幻幻的在绿色的,无边际的湖中荡漾。
湖岸并无村庄,也无草木,湖水鲜绿,却无声息,一波拉着一波,一浪推着一浪,向前奔走,湖面上弥漫着一层薄雾,似纱,似烟,更似雾。
突然,从湖中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似鸟语般幽悦,如蝉鸣般高扬,声声入耳轻荡,虽很远,却更似在耳边,引得浪儿寻声望去,只见湖面上隐约现出座金盖红柱绿栏雅亭,亭上箸匾曰“琴思亭”,亭中一位妙龄少女静心奏琴,却因雾大,一时难阅少女秀容,只可心感琴之乐章。
“好美的琴音!”浪儿虽不懂琴,但闻此幽美琴音,一时竟也如痴如醉,坠入梦之渊,花之谷,阴霾的心情也由此好转,不多时,琴音断竭,浪儿却仍在花谷徘徊。
“小兄弟,你是…”柔声由雾中传来,很轻,也很祥和。初闻之,浪儿忽惊,忙睁目寻望,便见奏乐少女向自己飞来,说飞并非恰当,她是足尖点水“漂”过来的。
细看这白衣少女便知其定非凡子,她长发如瀑泻于背后,皮肤白皙胜雪,身上挽着轻纱,脸上溢着温馨的笑意,长裙飘扬如帆,立于浪儿身边。
“神仙姐姐,你弹的琴真好听!”浪儿盯着少女的脸颊欢悦的说。闻此言,少女面颊先是微红,后笑道:“怎么,小兄弟也有奏琴之乐?”
“不,我不懂琴,更不会奏琴,姐姐能教我吗?”浪儿望着少女,似在乞求。少女闻浪儿之语,先是一愣,而后笑道:“教你自是可以,只是你叫什么,怎会来这缥缈湖?”
经少女一问,浪儿忙低头沉思,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做梦进来的吧,只好朦胧答道:“我是释忧村郑浮浪,至于如何来到此处,便不太晓得了,咦,神仙姐姐,你会飞啊?”
“我不是什么神仙,只是一个仙子罢了,道人称我秀莲仙子,你便叫我秀莲姐姐吧,至于飞,凡是有些仙缘的人皆能做到的。”秀莲笑道。
“哦”浪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还有位仙子姐姐,名叫如画,姐姐认识她吗?”浪儿问着,坐在荷叶上。“你认识如画?”秀莲稍有惊疑。
“当然,那是我无意中闯进梦幻中的腐尸林,被群尸攻击,还多亏她出手相救呢,她有张画布,可厉害了!”浪儿边回忆着当时的险境边挥臂说着,脸上露出或惊恐或愉悦的表情。
“你说她画布厉害自是不假,她是散仙嘛!”秀莲对梦境巧遇如画的浪儿先是半疑,又闻“剑心芳画”,才确信此少年并未说谎,见浪儿对自己的话疑惑不解,忙解释道:“小兄弟有所不知,天下修术居所众多,‘青悬门’便是其一,而我与如画正是这门中散仙。”
“啊,那姐姐一定会奇术了,你能教我些吗。”浪儿闻此,忙激动的半蹲起来恳求着。“教你奇术?”秀莲被浪儿的举动所惊呆,一时不知该任何是好。看着浪儿的表情并非玩笑捉弄,但自己道术尚浅,如何教他?
“恩,我只学一点就够了。”看着秀莲的表情,浪儿一阵心寒。望着浪儿沮丧的表情,秀莲也不禁心软,“要么我指点你一人吧!”
“谁啊?”浪儿闻之,一跃而起,迫不及待的问着,却因荷叶重心不稳,险些坠入池中。“我的师父青悬大师,师父虽神通,但性情怪癖,你找他恐不如意。”秀莲颇有无奈。
浪儿先是沉默,随即抬头道:“只要有一丝希望,我浪儿绝不放弃。”秀莲对浪儿坚定的性格很是赞许,笑道:“既是小兄弟心意已决,我也不好相劝,你只需攀过‘阴雾山’,划过‘涡流河’自会到青悬门,但阴雾山有金毛虎,涡流河有蓝鳞蛟,路途危险,你要小心。”
“多谢姐姐关心,我定会去青悬找你与如画姐姐的。”浪儿紧握拳头,心中满是欢喜与热情。秀莲很为浪儿的意志与勇气高兴,笑道:“不如姐姐为你奏乐一曲,算是送行吧!”
“好啊,谢谢姐姐!”浪儿盯着秀莲,满脸喜悦难遮掩。秀莲见浪儿也有此意,不禁转身向琴思亭缓缓漂去,但在转身瞬间,浪儿突感身体如雾般漂浮,消散。
“秀莲姐姐。”浪儿惊呼,直至消失无踪。“梦醒亦是醉人情,忆碎何想幻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