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墟 第二章 第九节 纷争无…

作者 : 近黑者

韩三笑走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燕飞一个人哭得伤心,满脸不成样子。他吓了一小跳,不敢发声,猫着腰向外走去。

“韩三笑……”燕飞楚楚地叫了一声。

韩三笑叹了一口气,这两个本来好得不行的女人,怎么总就可以闹出点小事折腾人。但他听完燕飞的哭诉后,发现不知不觉的,矛盾已经开始走得不可控制。他认真检查了下受伤的男人,并无大碍,反而气血畅通了许多。他吐的那口是久积在肺脏间的瘀旧之血,正是那口血堵住了他的脉络,才导致这长时间的昏迷。但对于医理一窍不通的燕飞而言,吐血代表的情况很严重。

“没事的。他吐了那口血,会好得更快。你误会宋令箭了。”

“误会?你是说宋令箭在救他……可是她不是明明很讨厌他,恨不得杀了他的么?”

“谁知道她每天都在想什么,不过既然她说了不会再插手,她就不会再伤害她。”

“——如果你说得是真的,那我不是大大误会了宋令箭——她好不容易出手救了他,我却那样责怪她……完了,她不会原谅我了……我该怎么办?”

宋令箭从一开始就担心对了,这男人将给他们带来变化谁也无法预测,即使是他现在躺着什么都不做,已经让亲密无间的三人渐远疏离了。这平静的生活还会不会继续呢?

“现在做什么都多余,她如果真的生你的气了,你做什么都只会让她更讨厌;她若不是真正生你的气,等一段时间过去,自己气消了也就没事了。”韩三笑只能这样说,他转头看着院子里用大布盖着的一大件东西道,“这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摆那儿的?”

燕飞心神不宁,随意应道:“听黎雪说,是章师傅那儿出的货,我也不知道宋令箭订制了什么东西。”

韩三笑背着手走到院中,用力一拉大布,大布高高掀起,露出一张古木色的躺椅,扶手厚圆,靠背玲曲,四脚间还用弧木连起,可前后摇摆。

“这女人倒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最能享受的就数是她了。”韩三笑将大布盖了回去,翻了个眼红的白眼。

燕飞无心他事,只是静静地坐在男人身边,不安道:“你说他醒来了,还会留在这里吗?”

韩三笑不回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从前与习惯,他为何来到这里,又因何会离开这里,只有他自己知道。也许宋令箭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宁愿告诉自己是恨他厌他的,也不愿对他产生任何不舍的感情。因为离别,对于任何两个人都是无法逃避的。

“他昏迷的这些日子,不是听他哭得痛苦,叫就挣扎得害怕,唯一听得最像句话的,似乎是在说海什么漂的……你说,那会不会就是他的名字?海漂?”

海漂?

韩三笑心事繁重地看着床板上双眉轻皱的昏迷男人,从海中漂来,最终又从海中漂离?还是像他的人一样,有着水一样的眼睛,像海一样的男人,像漂一样的来历。“可能吧。海漂,不错的名字。”

海漂。燕飞在心里默念着,不知是喜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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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令箭将山屋的窗户都关了个严,倒空了水缸,碗具篌刀都用白色棉布盖上,这番张罗像是打算要出远门,若是燕飞此刻看见,定会纠痛不已。将该收笼好的东西打点好后,她独自一人坐在屋门口的椅上,一枝一枝地将血般艳红的细线般的箭放进一个黑色的箭囊。

她突然鬼使神差地抬起头,往空无一人的屋前空地和再前处的林子巡查了几眼,飞快地将箭一股脑儿装好走进了屋。

宋令箭迅速关上门,皱眉狠狠盯着倚在门后的那枝长弓!

这是一柄古意泛旧的长弓,它被制造出来的本意或许不是为了杀生猎活,而是供那些高贵文雅的喜武者摆弄收藏。弓身因被长久的捏拿而光滑不利——此时它长于常弓的弓弦正微发白光,轻轻颤抖,发出一股悲凄的弓鸣。

宋令箭背上箭囊与长弓,神情严肃地向山下飞奔。一路飞奔,长弓在背后鸣声愈悲,整个弓身在宋令箭背上

颤抖愈烈,几乎将她背都震得麻木。

宋令箭背着长弓默然安静地穿过村口,向另一个村跑去。她跑到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视线可及的广野里只孤冷地立着两座房子,两座房子隔得有些远,一座坐东朝西,一座坐北朝南,似乎两不往来。她放慢脚步,缓缓无声地经过那座坐东朝西的屋子,屋子里没有开灯,阴沉沉的似乎没有人居住。她感受着长弓的悲鸣,继续往前走。

坐北朝南的屋子也没有开灯,但宋令箭知道,这屋主向来都是守在家中的。这个时辰,这个村子的居民几乎都不会出来,更不用说是住在这片人迹荒芜的旷野上的住民。

她还是往前走,走向那片雾气缠绕的阴森地带,雾气像有灵性的鬼怪,感知到活人的气息,袅袅团团的向她伸张包笼开来——

她突然停住了脚步,迅速转头,看到坐东朝西的那座屋子有了烛光,一张阴冷苍老的脸正狠厉又邪恶地盯着她看!

背上的长弓也在这个时候停止了颤抖——

宋令箭四处看着周围,除了后面那片禁地般的雾气之坡,一切都在她的眼底。长弓没有再颤,她狠狠回瞪了坐东朝西的屋子里的人一眼,快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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