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第一次看到宋令箭院门紧琐的时候,足足愣了半柱香的时间。从她认识宋令箭开始,这个院子就没有上过锁,也没有闭紧过,无论宋令箭是要去猎活,还是要在山上安静几天——这是什么意思?表明她以后再也不想与她来往,所以到哪都要锁上门?
“夏夏,宋令箭的门怎么锁上了?”
夏夏犹豫了一会儿,慢慢道:“好几天了,一直锁着的。是不是宋姐姐一直呆在山上?”
好几天?燕飞心一凉,忙往村口方向跑去。夏夏在后面大叫:“飞姐,你上哪去呀?呆会不是要去郑小姐那儿么,飞姐——你记得早点回来呀……”
燕飞跑着跑着,两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的心纠得极痛,痛得像几千根针在同时扎着。她跑了一会儿马上听到身后有一股飞快的肉掌的声音,她回头看了看,看到那只极像十一郎的黑色幼犬离她不远处,静静地停地路边上。
对了,她可以先去问韩三笑,还可以让韩三笑来当说客。她跑到韩三笑的家,也是紧锁的门。这次她心痛到麻木,再也不顾一切,奋力往山上跑去。她感觉到那只黑色的幼犬一直紧紧地跟在她身后,她已经失去了那股残留的希望,边跑边哭出声来。
山屋也是紧锁,她透过窗户上那个微小的洞,看到里面所有的一切都遮带上了白色的棉色——
燕飞天眩地转,倒坐在屋前廊上,失声痛哭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他们不会就这么离开她的——她只是说得气话,只是想要好好地被关心一下,被关注一下而已,那些尖锐的话,那些冷漠的对抗,都只是她有意为之的激将,或者还有一点点忍耐不住的妒意。他们不会当真,不会生气,不会不声不响地就离开的,不会的……
突然站起身,对着林子的某个地方愤怒地疵起牙,碧绿的眼睛闪着凶狠的光,它沉中带锐地叫了一声,似乎在观察着昏暗中的某些举动,然后它向前走了几步,做势要扑。
燕飞悲伤的心被恐惧本能地占领,她颤抖着看向林间,它在看什么?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吗?她没有一查究竟的勇气,只是站在原地瞪着眼睛悬着泪盯着那一处。
黑色幼犬还是不停地叫,不停地叫,叫得人心神混乱,他终于向林子深处扑去,一顿撕叫。
“喂……”燕飞怯懦地叫了一句,“喂……喂……喂……”林子里飘荡着她轻轻的回声,显得阴森极了。
黑色幼犬一直都没有出来,燕飞越来越担心,她有很不好的预感,害怕它就像十一郎那样,突然就没有了——她咬着牙慢慢站起身,身林子走去。
燕飞走进林子,四处看了看,昏暗乎乎的看不清楚,只看到前方好像有绿光一闪而过,她提着裙子向前模去。
绿光的确是黑色幼犬的眼睛,它此刻正警觉地站在一棵树前面,不知在用心听着什么。
“原来你在这里——”燕飞走了几步,突然吓了一跳,因为树干上居然站靠着一个人,低垂着头,静静的没有发了一点声音——照理说有个人来了,正常人都会打个招呼,至少表明自己的存在而不至于吓着来人。
燕飞提着心看了看这个人,这个身形健壮,背上似乎背着箭袋,但却没有弓在手——莫非是猎户项武?
“项——项大哥……”燕飞咽咽口水,小声叫了一句。
那人没有回应,仍是静静地靠着。
燕飞胆战着走近几步,她越来越觉得这个人就是项武,项武自来也是寡言之人。
“项大哥,是你吗?”
黑色幼犬突然往后退了几步,低呜着看着那个人。
燕飞奇怪地再上前走了几步,她看清楚这个人背上的箭袋上就标写着一个“项”字,她马上就确定了这个人就是项武:“项大哥?怎么了?你怎么一声不吭地站在这里,吓死我了……项大哥?项大哥?“
她走上前,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伸手轻拍了拍项武,却感觉到他的身子冰硬得出奇,低垂的脸只看到他的嘴巴是张着的。燕飞奇怪地弯下腰看了看他的脸……
“啊!”燕飞猛地后退一步,她看到项脸低垂着头的项武一脸惨白,眼圈与嘴唇发黑,惊恐瞪大的眼睛血丝满目,瞳孔却是乳白色的,嘴巴像被人用力扯起一用,用最大的轮廊大张着——
燕飞狠狠地吓了一跳,项武似乎也感觉到她的惊恐,身体突然向侧僵硬地倒去,沉重一声倒在地上,一声不吭。
燕飞魂不附体,惊恐至极地瞪大眼睛翻露出心中的恐惧,浑身只是失了控制地颤抖着,张大的嘴巴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只见项武背后已全是风干的血,暗红的血迹在他背后看起来像是披了一件染色粗糙的红衣氅——
黑色幼犬尖利地狂吠不停,燕飞终于承受不住那股狂乱的颤抖,无力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