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箭狠狠地闭了闭眼睛,用力将她甩在地上,愤怒离去。
女子瞪大着眼睛,一脸苍白,静了很久,她突然用力地咳了起来,抚着脖子上一个红得吓人的掐痕,一直咳着,却慢慢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头发纷飞。
少年从后房出来,不可置信地盯着早已空空如也的远方:“她居然有这样的身手!”
女子脸上的笑意很恨,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好,很好——所有欠我的,我全部都要拿回来!”
少年心中混乱,只知自己不应再停留在这个能人辈出的是非之地,他果然轻看了这个地方,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呼风唤雨,看来想要欺近燕飞,只有另寻法子。
女子停止了笑脸,冷冷问道:“游戏刚刚好开始了,你走了,就看不见好戏上码了。”
“我没空陪你疯!”
女子咯咯笑了,只是喉咙受创,她的笑声变得很难听、邪恶:“当初说着永远不变的人,转瞬间就变得面目全非。燕错,你是私生子?还是二房小妾的野种?你燕四不是一生光明磊落,爱美人不要江山么?!看看造得都是什么孽!好一出骨肉相残的戏码,我看到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这些都是你们欠我的!”女子像突然变了一个人,怨恨得像把利剑。
少年突觉非常不妥,他想到似的模了模自己的包袱,果然没有了——
他面目狰狞地回过头:“还给我!”
女子冷冷笑了:“我都看了,太让人心碎了不是吗?你在你爹心里,永远都是个耻辱一般的错误,没人会愿意承认你的存在,他们宁愿这世上没有你,也不愿意去承认你父亲犯的这个天下所有臭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啧啧啧,你需要证明什么?我告诉你吧,你长得跟你爹年轻时很像,像到什么都不需要证明,就可以让所有的人知道你爹做的臭事!”
“还给我!”少年狠狠向前迈了一步,双眼圆瞪。
“怎么?你不是很恨他吗?为什么还这么在乎?你要是真的有那份坚硬的心,你现在就走出去,头也不要回!”
“你有病!快把信还我!”少年快速地在厅里扫视着,蓦地冲进里室,在案上一堆的书册里乱翻着。
女子冷冷抱着手臂:“你找不到的,除非你整死燕家那两个女子。其实不需要我给你条件,你不是一直都不想让她们好过,一直都想让她们生不如此么?”
“你与他们有什么恩怨?你在我来之前做了多少暗害他们的事?”
女子挑了挑眉:“这倒没有,在你出现之前,我一直不敢确定,因为你的出现,所有的一切都明朗化了——父债子还,这些欠了二十几年的孽,是时候从你们身上拿回来了!”
“贱妇!”少年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根黑色短棍,双臂一张,短棍顿长两账,快速向女子钉去,女子一个转身,长发锵锵,竟将拉长的短棍甩开了。
少年一个飞身接住黑棍,风声中一个旋转,短棍像突然着了风力,女子长发刚甩,再加突然来的风力,竟一个摇晃,身后倒去——
“邦!”一声巨响,女子倒在了地上,她的脸上传来痛苦,鲜血从脑后流出来。
少年失措地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女子突然伸出手抓住他:“你竟有帮手——”
少年似是受了大惊吓,蓦地站起身,他低头看着自己素来珍爱的衣服上沾满了女子斑斑的血,他终于埋没了自己的良心,选择了见死不久——
就在他离开后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女子被一双神秘邪恶的手夺去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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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错睁开了眼睛。
那股强烈的恨意与恐惧还在他的心间,他默默地对自己说,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我只是离开了,将她的生命任之流放在另一个人的手上……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畏惧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那个死去的女子,她淡淡的微笑,她心不在焉的狠辣,她比他还要强烈的怨恨与仇怒……
“你醒了?还好么?”
这时他才意识到房里还有其他人:“你怎么在这里?”
“你晕倒在了院子里,曹先生将你扛进来的。现在牢头们都在,安全了。”
燕错动了动身子,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了:“我要喝水。”
“在令回来前,曹先生吩咐最好还是先别喝水。”
“凭什么要等她?”
“你中毒了。”
燕错冷笑。
“曹先生已去找他们了,很快,他们就会回来了。”
海漂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光在他侧脸上打成尖锐的线条。
“我没有杀她。”燕错静静道。
“我知道。”海漂静静地回答。
燕错转头看他,这个男人似乎太过平静,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惊讶或者激动。
“你的画……”
海漂低下了头,疲倦地闭上发眼睛,他的长眉轻剪出一段莫名的忧伤,燕错才发现,这个所有人都在为各自的心事与乱事忙碌调整的季节,只有这个男人被遗忘在他自己的世界,在自我的世界里追找迷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