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墟 第十五章  第四节…

作者 : 近黑者

秦针儿一把将燕错扔在了床上,“崩”的一声,结实的身体撞在结实的床板上,发出沉重疼痛的声音。她步步靠近,藏在袖下的手掌显然已经成拳。突然她脸上表情一讶,飞快伸出手,抽走了燕错怀里掉出来的东西。

——“还给我!”燕错大怒,声音却轻如卵击石。

秦针儿不理踩,快速打开信封,抽出了里面斑驳泛黄的信纸。

“还!给!我!”燕错咬牙切齿,双眼泛血,却丝毫没有夺回的力气。

秦针儿盯了燕错一眼,得意?兴灾乐祸?嘲弄?说不清楚。她垂下剪水大眼,飞快地看着信上写的内容,她越看越静,越看杀气越淡,到最后竟垂下手笑出声来。她的声音粗而低沉,带着尖锐讽刺与挑衅。

燕错咬牙切齿,嘴里已流出了褐如锈水的血。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站了一个人,淡红的衣裙,垂在脸颊两边的长发,苍白的脸,平静的双眼。

秦针儿的笑声嘎然而止。

门口的人转头巡视了房里一眼,她的眼睛平静无澜,似乎表情诡异,满嘴是血的燕错她都看不见般。

“是谁在笑?谁在房里?”

的确,她还是什么也看不见,或许只有那么点模糊的光线,能让她看见房中站在窗前的秦针儿,所以燕飞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方向不放。

秦针儿得意地看着燕错冷冷地笑了,却细声细气地应道:“燕姑娘,是我,秦针儿。”

燕飞微讶:“针儿姑娘?你怎么在燕错房里?”

秦针儿阴森地盯着床上败而无力的燕错笑道:“方才我听见这房里似乎有声音,便进来瞧一瞧,我正要出去,燕姑娘就来了。”

燕飞怅然失望地笑了笑:“他还是走了。”

“谁走了?”秦针儿一脸的兴灾乐祸,语声却那么平白迷惑。若真是闭眼不见,还真的以为她善良温柔。

“没,没有谁。”燕飞失落握紧了手里的东西——秦针儿看到她握得是个竹簪子,头发只挽了一半,应该是挽发时听到响声,中途出来看个究竟的。

“燕姑娘的头发尚挽一半,现在又眼有不便,不如由针儿代劳,帮燕姑娘挽了好吧。”

燕飞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秦针儿靠近这个手无寸铁的眼疾女子,将她手里唯一尖锐可自保的竹簪子都拿了下来。

“好别致的竹簪。”秦针儿将燕飞按在了椅子上,她的力气有点大,燕飞整个人像落空般一坐在了凳子上,发出沉重的落座声。

燕飞茫然地转头看了看四周,目光掠过燕错躺着的位置,然后收了回来。

“怎么了?”秦针儿拢着她的头发道。

“总觉得哪处有人看着我一般。”燕飞不安道。

“燕姑娘多想了。”秦针儿柔柔地给燕飞梳着头发,脸上却是冰冷冷的沉思。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也有人这样给我梳过头发。针儿姑娘的动作与她一样,轻轻的,柔柔的,指尖冰冰的,触到头皮的感觉很舒服。”燕飞淡淡地笑了。

“是么?针儿少时,一头长发都是由娘亲打理,娘亲打理得一手好头发,也盘得各种好看发髻。”

“哦,是么?”燕飞微弱地应了一句。

“自娘亲过世后,便一直是一位要好的姐姐为针儿打理头发。她没有娘亲那么心细,不会盘各种发髻,却可以将一种盘得特别好看。”

“那这位姐姐待你,也一定好极了。”

“是,她待我好极了,她比我大不了多少,却非要处处像大人一样照顾着。但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她也不会视我如仇,避之如虎了——”秦针儿眼里泛起凶意,狠狠地瞪着镜子里燕飞的脸。

燕飞看不见,只是垂着眼,没追问下去。

秦针儿梳着她的头发继续道:“她一直将我当仇人一样远远避着,全然忘了少时与我的宽容关切。天涯海角我寻到了她,她却像赶乞丐一样将我往门外推去——”

燕飞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她看不见镜中秦针儿邪恶的表情,却感觉得到自己被她拉扯着的生痛的头发。秦针儿的梳子下得越来越重,简直就像是刨在了燕飞的头发上,头发扯得极紧,连带着她的五管都微向后飞去。

“她与那个兄长不允的男人就这样离开了,不置一词,落我一人四处寻找。这么多年,音信全无!她在一处有了孩子,有了家!!可我呢?!我什么也没有!只有日夜切切寻找!苦苦守候!那个人——”

“啊!”燕飞大叫一声,打断了秦针儿的话。

一小簇头发扯断在秦针儿手中,燕飞颤抖道:“针——针儿姑娘,你弄疼我了……”

秦针儿闭上嘴,微放轻了动作,却还是很重,行云流水地挽了一个髻,燕飞一直小心翼翼地配合着,生怕自己再次被扯痛。

秦针儿停了动作,一个精致中带着随性的髻挽在燕飞脑后,光洁的鬓发如云如玉,衬得燕飞长病的脸也有了精神很多。她将燕飞的身子扭过来面对着自己,用力抬着她的下巴,手里拿着尾尖锋利的竹簪,似乎在考穿着从哪簪下去好。

燕飞似乎已经感觉到秦针儿的异样,不敢动弹,强笑道:“好……好了么?”

“叭拉”一声。

燕飞惊恐不已:“什么?——什么声音——!”

“风儿带动窗户,将窗上的杯子扫落在地了。”秦针儿不放手,紧紧捏着燕飞的下巴。

燕错垂弱无力地喘着气,他用尽全力地将床案边上的茶杯扫到地上,却被秦针儿几言轻柔带过了——这时他的眼睛突然亮了。

门口站着一个人!

秦针儿握着竹簪子,而簪子尖锐的尾部正直直对着燕飞的双眼。她冷冷盯着门口的人。

但门口的人什么也没做,只是环视了一下房里的三个人,静静的什么话也不说。

四人一直沉默着,直到燕飞微弱无力地问道:“你将燕错怎么样了?”

秦针儿挑了挑眉,道:“燕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才……方才我在走道上还听见燕错的声音,可是一进屋却没有了。这么短的时间,我没有听见其他人走出房间,而房里却只有秦姑娘一人。……这间房的窗户边上根本没有窗台,又怎么置放杯子,又怎么让杯子掉落在地……是不是有人在房里打破了杯子?是不是燕错?是不是?”

秦针儿俯子,手臂圈住了燕飞的肩膀,轻声道:“他在房里。不过,你又能怎么样?”

燕飞急促道:“他——你——为——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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