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她后,为何还要金线遮喉?”
“我一怒之下杀了她后,突然发现她的死样非常难看,尤其是喉间那个毫无美感的破洞。我见她嗜带金饰,便随手拿了柜上的一簇金线,勒进她的脖子,直到那丑陋的破洞消失。——没想到,你们竟还是看见了那不堪的指洞。”秦针儿婉然叹息,好像在叹息着一件绣错针脚的锦帕。
“哦,原来如此。”韩三笑挑了个眉。
“谢老婆子说,金娘死的那天,你进屋之后,还有一个男人尾随你进了屋,之后你出来了,那男人却在你之后出来。那个男人与这死案有何关系?我在雾坡遇见你那日,有人在院中与你打斗,并将你打伤。难道是那个男人?”上官衍道。
秦正挑了挑眉:“什么男人?闻所未闻。那老太婆老眼昏花,看错了吧。”
韩三笑皱了个眉,难道是谢烟儿说谎?她为什么要扯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谎?还是,秦正在回避提起这个男人?为什么?他打伤了他,他却要遮盖他的存在?他怕他?还是想保护他?
燕飞浑身一颤:“金娘她是个好人,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好人?残忍?”秦正笑出声来,“她若真是好人,就不会与你家的好弟弟燕错相勾结,做暗害你的勾当了。只有你将她当好人,而这么多年,她唯一想要取的,就是你的命。”
“取我的命?”燕飞震惊道。
“你以为你真的是天生羸弱,与生顽疾么?而是不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任何大夫可以诊出你的病?这些俗医当然诊不出来,因为你自小就在碰触世间罕见的水锈之毒,此毒无色无味,天下无解。但你所碰触的水锈非常之弱,常人是感觉不到的,就算是有精通医术之人,也只能号出你体虚无气而已,实则是水锈早已蚀在你的根骨,无法拔除,与你成为一体了。”
“什——什么?你——你是说,我——我身体不好,是因为——”
“而一直在给你下毒的,正是长年与你有金线生意往来的金娘。她在给你的金线上浸染入成份非常稀少的水锈,你绣线时必要以嘴分之,以涎湿之,这是所有绣人的习惯。你当然也不例外。你每一次收到金线订单,她都需要几天才能交货,因为她正高兴地要精心为你浸染水锈毒线。”
“不——不会的——那——那夏夏也一直有帮忙,难道她也中毒了?可是她很健康啊——”
“夏夏是几年前才来的,而几年前,金娘的水锈已经开始变少,她知道有夏夏在为你帮忙,只能省着水锈,以备不时之需。所以那个丫头才没有机会碰触到水锈,也算是捡了一条小命。”
燕飞脸色一片苍白,感到天眩地转。
“这个女人与燕飞有何仇怨?为什么要如此蓄心积虑地加害她?想来他们合作也快十年,十年前,燕飞更是个小丫头而已。”
秦正面无表情地盯着燕飞,不作回答。
“你早就知道金娘在害我,所以你才找上她,要与她合作一起来害我?是不是?”燕飞怔怔地睁着眼睛,却没面向任何人,但谁都知道她质问的人是谁。
燕错没有回答,呆呆地看着秦针儿。
“金娘与燕家有宿仇,与你也有宿仇,那你与燕家又是什么干系?”
“敌人的敌人,并不能成为我秦正的朋友。我与燕家,素无瓜葛。”秦正冷冷笑。
“雾坡毒雾,春泥食人,那么先前那先有进无回的村人,是不是都成了雾坡春泥的食粮?”上官衍问。
“或多或少。”
“可……可有一个叫曹良的人,他是孔文芳孔大人的护卫——”曹南黑脸僵硬地问道。
“记不得。”秦正看也不看曹南,只是两眼盯着宋令箭,复而转盯上官衍。
曹南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我相信先前各镇上失踪的人,都与雾坡有关系。如果这些人都是有意无意进了雾坡,你非旦见死不救,还坐等其死,列为花粮。那么除了金娘之外,你更是手系无数死命,死罪难逃。”
“死罪?你以什么律法定我的罪?以什么朝政之公处我死?上官衍,我知道你是谁,你拿不下我,更办不了我。”
“挟持病弱女流算不上英雄好汉。”韩三笑瞪着秦正。
“我从来不是英雄好汉,况且在这江湖之上,也从来没有我秦正的名字。我一点也不怕丢脸。”
“这么好看的脸丢了,世间大半女子要伤心死了。”
秦正盯着燕飞发间的竹簪,终于伸手拔了下来——
“保护燕姑娘,拿下犯人——”上官衍怕他伤害燕飞,快速道。
门外突然蹿进两个人,是项舟与朱静。项舟人掷刀拔出,刀鞘飞向秦正,秦正翩然一个斜身,刀鞘当的一声插在了床尾柜上。正在秦正斜身那刻,朱静冲向燕飞,圈住她的肩膀,旋转往外一推,正正将她送在了上官衍的怀里。
上官衍扶住燕飞,无暇慰问,将她交给了宋令箭——
正在此时,项舟已向秦正出了三招,而秦正似乎都只是几个翩然转身,长发紫衣凌空旋转着,模样还是秦针儿如水的模样,柔丽佳人。
朱静本欲伸手相协,却顿时一愣,错过了围堵秦正的大好时机,秦正单脚借后墙之力一拔而起,箭般向向窗外,优美的身形着带着一股男子的凌厉,一飞冲天。
项舟也是一愣。
“迟疑什么?快追——”上官衍自己先冲到了院中,秦正还没离开,紫色的身形却飘然落在了院墙顶上,有着临渊峙岳的顶立天地之势,毫无女子纤弱之意。
项朱两人马上追了出来,项舟一撑石桌,腾空立上院墙,朱静的轻功似乎高点,一踮脚尖已与项舟齐身!
秦正突然一笑,袖间光芒一闪,飞旋出两片旋叶刀,只是不知其何意,旋叶刀在他肩头旋转一刻,他便拂袖收了回来——
项舟朱静杀气全无,愣如石柱般自空中掉了下来,踉跄几步,由曹南扶住了。
上官衍冷冷看了两人一眼,抬头对秦正示警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秦正笑道:“你试试?”
上官衍冷哼一声,正要拔身腾空,却被项舟一把抓住:“大人小心!”
“我自有分寸,快放手!”上官衍看着项舟。
朱静也抓住了他:“大人安危为重,切勿冲动行事!”
上官衍急急地看了一眼秦正,愠道:“快放手!犯人若逃,你们担当得起?!”
秦正抱着双臂正要说话,却轻轻咳了几声,嘶哑道:“还是上官大人两位手下识大体。上官衍,清政为民才是你的职责所在,至于缉拿犯人是赵朝四相门的事。你老爹宁将你提到此位,也不将你纳入四相门,想必也是为着你的安危着想。不要辜负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你——”
秦正微然一笑,风采卓越:“不送。”紫色的身影与漫天夕霞浑为一体,秦正美艳如仙的笑容绝世独立,可惜如斯佳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