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百度搜索读看看更新最快最稳定):。苍茫的夜空中,只有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西边。浓黑的天上,散布着的疏落的星星正发散着明黄色的光,一眨一眨的,像是一双双小小的眼睛,注视着地下的凡尘俗世。
香卉好容易将玉珍哄睡下后,这才怒气冲冲地开了房门,拿了那被搁置在一旁的剪刀朝石先生的房间而去。
这时候的她是气愤的。虽是极力劝说着玉珍恢复理智,然而这样干吃哑巴亏的事,终是让她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特别是在看到玉珍伤心绝望的表情的时候,她的一颗心竟也似被生生地剜下肉一般的疼了。
“我求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她拉着自己的手痛心拔脑地说,泪水从她惊慌而无措的眼眶中倾泻而下。那双眼睛,那时候是多么的无助和伤怀啊!望着自己,似乎是要裂眦的模样。她,一定痛苦到极点了吧!
这样想着,那心中的悲伤便更是不言而喻了。甚至于对了这件事情,而泛起深深的自责。总以为若是自己方才没有睡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不是玉珍就不会如现在一般的生不如死呢?
想着想着,一双眼目不觉地就湿润了。甚至于心间,还因了这样咸涩的泪水而感到了一阵在伤口上撒盐般的疼痛。
门外,那冬季特有的冷萧的寒风,正随着夜色的逐步加深而愈见浓重了。嗖嗖的寒风,穿梭在耳畔是一阵呼呼啦啦的声响,刮着四面的一切,像是要演奏一首悲伤的乐曲似的,尽是一片悲恸滋味。
香卉抬起袖子擦了那熨帖在脸上的冰凉凉的一切。再抬眼,便望到了石先生房间的门扉,然而方想敲门为玉珍讨回公道,却正看到那门上挂着的一把厚重的大锁。
他竟是没有在家!
许是因为石先生走得颇极的缘故,那房间中的油灯却被遗忘了熄灭。从窗帘缝隙中透出的明晃晃的灯火,正招摇着发射出柔和但冷冽的光。)只让人的心,如同沉在了深谷一样的困狭冰冷了。
香卉恨恨地咬着牙,望着还点着油灯的石先生的房间,只是一阵气急败坏的发愣。心中,在这时候只剩翻江倒海了,甚至于有一个将他的门破开,将那屋中所有砸个稀烂的念头。
然而,想法毕竟是不切实际的东西,当理智战胜了冲动的时候,她终于忍下了心中一腔无处安放的怒火,只慢慢地蹲着身子,捂住口大哭特哭起来。
四周。那浓重的夜色正由四面八方包裹住她,在这个连天和地都像是被墨渍晕染的时刻。她一个人静静地蹲在地上,为了玉珍的受难而哭,为了那不可窥伺的命运而哭,更为了内心深深的自责以及未卜的前途而哭。
这样的孤独,然而却只能是这样的孤独。在这个萧索到各处都是静悄悄的时候,天地各处,唯独只剩了手边那把墨黑的剪刀陪伴着自己。露着锋芒,却也在那平凡无奇的外表下掩映着锋芒。这是多么的矛盾与可笑啊!
就这样蹲踞在地上哭了也不知多久,一直到再流不出泪水了,她才又重新回到了房间。
这时候的玉珍因了先前那一个事件,是睡得极熟的。房间中,一时响起了她微微的鼾声,伴着均匀的呼吸,一同编排出一曲诱人的安眠曲。
香卉蹑手蹑脚地将方才拿去的剪刀放在桌上,又小心翼翼地端了盆子拿了玉珍方才换下的衣服去洗。
小院中的人都已睡下了,连带着石先生屋中那盏明亮的油灯,也在时间的推移中渐渐昏暗,一直到销声匿迹。不过,石先生却还是没有回来的。按照香卉的推想,石先生定也是怕事情败露才不敢出现。若是按照这样的情况走下去,这些时日还能否见到他,也还在两可了。
这真是气人!
这让想着,不觉便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来。然后伸出手去,重重地拍打了接在盆中的冰凉的井水。顿时,一片晶莹的水花飞溅。
……
翌日清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玉珍便迷迷糊糊地起床了。因为香卉也未睡熟的关系,玉珍一动,她也跟着醒了。
“玉珍,你怎么醒了?再睡会儿吧!”香卉在旁边为玉珍又掖了掖被子,想哄着她再接着睡眠。然而,玉珍却蹙着眉头推开香卉的手,并不让她帮助。
其实,香卉是不知道玉珍心中现在已恨死她了。她间接地使那本就应该得到惩罚的石先生逍遥法外。无论她怎样解释,无论她是否搬出姜启明来,玉珍总对她存下了深深的芥蒂。
“玉珍?”香卉试探性地喃喃。心中料想玉珍定是还未从昨日的事情中缓过来,见她模样不好,便也不再问了。
毕竟,这女子失贞的事情也不是什么能够拿到台面上去说的话。香卉怕说得太多对玉珍的精神有所刺激,所以也不敢开口,只就默默地张罗了一餐早饭端到玉珍面前,给她吃。
玉珍望着面前香卉递来的碗,只是木讷地盯了一阵,却没有伸出手去接住。毕竟,无论她是个怎要要强怎样勇敢的女子,昨日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就比如现在静默的时刻,她甚至还能在冥冥中听到石先生愤恨的声音以及他冷冽的眼神。然后,昨晚那可耻的一切便铺天盖地地又将她紧紧地包围。他禁锢着她的手脚,蒙着她的眼将她一寸寸侵犯。而她,却是在劫难逃。
她不禁打了个哆嗦。思考间,不禁就感到了身体泛起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好似现在只要一个微小的动作,那骨头就要跟着裂开似的。
她深深地拧着眉毛,想到昨日的一切,就感到无地自容了。
“玉珍?你没事吧?”正在这时,那面前的香卉终于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你把这粥吃了吧!”她似乎是注意到了玉珍脸上难过的神色,才继续慢慢地说:“一切都过去了,就当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玉珍听她说话,眼睛中早就噙满了泪水。但见她拼命地忍耐着,硬是没有让它们随意落下。于是微微地吸了鼻涕,调整了心神后才接过香卉递来的粥,一勺勺送到口中慢慢地吃。
香卉见玉珍终于恢复了活力,不觉舒了一口气出来。
其实别看玉珍是这样坚强傲慢的女子,香卉在心中却还是担心她在昨晚的事情后会办出什么傻事来。因为失贞对于女子来说,这事真是大于天的。她真是怕玉珍会一时想不开!好在,现在终是好了。
她咬着下唇,默默地看着玉珍将一碗白粥慢慢吃完。心中真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五味陈杂。一想到玉珍遭受了昨天非人的待遇,她方才刚刚感到轻松的心情,又一下子沉重了。不免想到玉珍的未来,想到此种事情必须隐瞒。又想到石先生,为了保全玉珍的名誉,纵使多么想与玉珍讨回公道,却还是必须忍耐……
种种一些列,都让她感到了现实的残酷与自我的无力。这真是一派繁华的鲜明对比了。
就这样站在那儿愣了一会儿,一直到坐在床上吃粥的玉珍叫她,她才又回过神来。
“你打扮齐齐整整的不是要去姜启明那里?怎么现在还不动身?”玉珍没有抬头,依旧在吃她的粥。香卉听到玉珍说话,显然是一惊的。
对了,狗子哥今天……
她突然料想到了什么,方想往外跑,却又生生地回转了身形。
“玉珍,那你……”她问,欲言又止的表情。
玉珍抬起头来,望了香卉一眼。复又地下头去。
“姜启明那里……我今日就不和你同去了……”她说,然后别过脸去,终控制不住地落下了眼泪。“我暂时不想见他。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说罢,似乎又考虑到了什么,又忙补上一句:“我现在是个不清白的人了,可是你也千万别有什么想法。姜启明那里……是你昨晚说会帮我隐瞒的。若是你将这一切告诉他,我会恨你!”坚决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只让香卉感到一阵莫名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