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卉回到大福客栈的时候,已过了下午三点钟了。(读看看小说网更新我们速度第一):。
走在灰蒙蒙的洋灰路上,那悲绝的心情是无可附加的。有零零散散的行人从路上经过,或徘徊或疾步。互相不交融的命运,便像是经过了无处条岔道一般的,让相遇终是变成了别离。
香卉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却又有迹可循。这时候,她抬头望向天空。以一种极其悲伤的姿势,仰望这天空那片无来由的灰白。
不知为何,今日的天气倒不如昨日一般的好了。许是这天气也是由了人的心情,翻来覆去,波涛汹涌。总将那一腔悲伤带入黑暗。
她默默地叹出一口气来。心中为了那残酷的现实和悲哀的命运感到一种自我的空虚与苍白无力。不知不觉,就流下了眼泪。
是的。狗子被处决了。就在今日正午,姜启明他们终于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硬生生地接受了狗子被枪毙的事实。
当那具被盖了白布的尸体被两个背大盒子枪的警察抬出去的时候。她看到姜启明不可置信的呆滞表情,以及早已哭成泪人的梨香就地倒下的惨状。
那小孩子毛豆的嚎啕大哭便随着咆哮的风声越飘越远。蓬发着,在那个黯淡无光的时候,促成叫做悲哀的形状。她看着毛豆一边喊着爸爸一边喊着妈妈,年幼的他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就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被迫强加于了这样的事实。
而她,只能作为一个局外人眼睁睁地望着在他们身上所发生的悲剧。每个人都是哭天抢地,捶胸顿足的模样。她就站在那儿看着,看着一行人的伤心、看着姜启明明明难过却又勉强振作的样子、看着梨香的不省人事,看着毛豆的哀嚎。
这一切,都是离得这样近,却又那样远。明明在前一秒钟还是鲜活的生命,而后一秒钟却又与世隔绝。这真是无法想象事情,甚至于让她都忘却了生命原本的脆弱。只沉溺在眼前的伤痛与悲伤中,不能自抑。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昨晚,玉珍分明还曾为了狗子的事情去求过石先生。然而,只就从黑夜到白天这样简短的时间,狗子死了,那欲救人的玉珍也被石先生糟蹋。这真是想也想不到的事情。
香卉有些哽咽地想着从昨天到今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仿佛一张大网般的,瞬间就将人给牢牢困住。在根本没有反应时间的情况下,所有的事情都铺天盖地来了。像洪水猛兽般的无情地将人吞噬。
香卉咬着嘴唇,幽幽地叹出一口气。喉咙里总像搁着什么苦涩的东西,让她每一次呼吸,都会感到灼灼的疼痛。
虽然,她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但对于这样的死亡,她却还有着极力排斥的心理。好似心中,是住着层层魔障的。恐惧与本能的厌恶,便是那层魔障的基调。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后来,她就随着姜启明一众回到了双喜胡同。狗子的尸体被他们用担架抬着。那尸体上盖着的白布不知什么时候竟沾染了湿腻腻的血液。鲜红的血液,便像是开在白布上的梅花般的,绚烂了整个苍茫的冬。
再后来。姜启明便让她回去休息了。她虽心中不安,然而终究也知道自己即使在也不会帮得上什么忙,遂听了姜启明的话,往大福客栈回了。
其实,她也是知道姜启明昨夜为了找石先生、托关系而一夜未眠的。她看到他乱蓬蓬的头发,看他下巴上长出的青色胡茬,不知怎的心中就很不是滋味。但毕竟,如今的他是唯一能够主持大局的人了。所以他才那样的坚持,即使咬着牙也要将众人安排妥当。就像是他从前救下玉珍的时候一样,他是个具有正义感和责任心的人。
“无论怎样,香卉,我还是要谢谢你。”香卉走时,姜启明对她这样地说。她转过头望着他,又望着他身后的一切。突然就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无常。说不清也道不明,但也是上苍的不公。
她点了点头。郑重地,想要弯下嘴角对他露出一个宽慰的笑。但却只是哭了出来。
“为什么狗子哥就这样死了?那法庭根本就不公平,明明就是刘毅,却要狗子哥来当替罪羊……”香卉难过地月兑出一席话。也不管姜启明是否能够明白她这样细碎的呜咽。
姜启明见她这样,反倒安慰了她几句。这让她觉得是很不好意思的,毕竟,她现在倒有了反客为主的感觉。
“香卉,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无论在那个时代,都是大鱼吃小鱼。只是没想到无辜的狗子哥会遭此横祸,丢了性命……”姜启明喃喃。似乎是在对香卉说,但又是在对自己说。
香卉见他眼眶微红,不禁也想劝了。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极致的愤愤不平。
“我们可以上诉,我们去告刘毅。让刘毅为狗子哥偿命……”香卉不假思索地说。但姜启明听了香卉的话,却没有做声。
“我们难道就没有办法?任刘毅那恶徒逍遥法外?”香卉睁大了眼睛,突想到刘毅警察厅职员的身份,本是极高的气焰,瞬间便被压下了。
“是没用,我们告不赢他……”她喃喃,再想到玉珍与石先生也是大同小异的尴尬局面。心中不禁便升腾出了一阵莫名的感觉。
……
天空之上,那粹白的天幕像是惨然的纸张一样,一大片盖在头上。密密实实的风,像是带了寒冷的刀剑,直冲人面。她抬手将眼眶中残留着的泪痕微微拂拭,心中想着姜启明最后那抹无奈的表情。只一片感慨升腾。
这原本的社会就是那么的不公平。为所欲为,强制蛮横。这并不是底层人民的世界!
她一边想着,一边踏进大福客栈。然而方到前厅,却被一个声音给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