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旭之耻,谁人能忘?
称臣纳贡,裂土分疆
宫嫔何辜,男罪女偿
颠沛千里,命断他方
魂兮归兮,思我漓江
月儿光光,照儿返乡
低吟浅唱交汇成一曲血泪悲歌,绕过墨尔多神山上的寺庙古刹,飘荡过苍漓江边的广袤平原,从黄沙飞舞的落日荒漠,再到千年不化的莽莽冰川。
亘古的长风辗转徘徊于洪苍大陆上的浩瀚山川,岁月的眼睛默默的注视着这片苦难深重的贫瘠大地,命运的双手轻轻拨弄棋盘,势必又将在人世间掀起阵阵血雨腥风。
天旭十三年四月,天启帝国被古蛰山脉以北的大溯国入侵,塞扬族四十万精兵长驱直下,与天旭帝率领的六十万大军,正面交战,天启帝国损兵折将,死伤惨重。
六月,大溯皇帝帝轩亲率铁骑一万,从褒仓草原迂回到黑水河,前后夹击,将天旭帝十三万残军围困在辉兰城。
六月十三日,帝国都城中京颁布勤王令,坐拥帝国最富饶土地的藩王诸侯无一路响应。
七月七日,粮尽援绝的辉兰城被攻破,天旭帝绝望自尽,十万降军被坑杀。
九月十八日,中京帝都被围困,举国震荡,民心惶惶。萧皇后及太子仓惶逃至嘉定城,中京徒留长公主皇甫瑾坐镇留守。
九月十九日,西疆兵变,副都统韩君正斩杀统帅、大将军等十八人,夺取兵符,率领五万西疆军东上勤王。
十月六日,长途奔袭的西疆军以疲惫之师迎战大溯十万精兵悍将,在著名的井泸关一役中,以雷霆之势击溃敌军,杀敌三万,在不可一世的大溯铁网上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
十一月,韩君正以诡谲多变的战术,不与帝轩正面相抗,分兵十路,化整为零,偷袭骚扰敌后,迫使大溯分出围城之兵,转头对付西疆军。
十一月下旬,大溯兵马不断被西疆军吞噬,帝轩勃然大怒,亲率十万大军围剿韩君正。
十二月初,韩君正被困血河,与帝轩大军苦苦周旋半月,西疆军仅剩一万余。
十二月六日,南离王胞弟宇文谦玉,发告天下诸侯文,声援韩君正,指出“若韩将军殒,帝国将再无可抗之师”,在他的竭力促使下,唇亡齿寒的各路诸侯组成联盟大军,从四面开赴中京。
十二月末,帝轩同意撤军,并与萧皇后签订《嘉定条约》,天启国赔付大溯八千万两黄金,割地四十八城,称臣纳贡,皇族女子作为战俘编入大溯奴籍,随军北上。
十二月二十三日,包括天启长公主皇甫瑾在内的三千名宫嫔,以及从民间搜刮的一万名女子,作为战俘,被大溯军押解上路。
——
翼州
尘封了十年之久的斗兽场重新步入历史舞台,上演着世间最残酷最野蛮的炼狱场景。
一个身着白色狐裘的英俊男子,斜倚在青墨色的软榻之上,殷红的薄唇正品尝着女奴递上的水晶葡萄,他湛蓝的眼眸兴味索然的瞥了一眼下方的惨象,对着右方恍若天神般的男子,慵懒的开口道:“皇兄,你不返都,还诏令我们前来翼州汇合,不会就为了看无聊的角斗吧。”
身着玄色冕袍,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的大溯帝王,面容和开口的男子有稍许相似,只不过他那双若秋夜湖水的深眸,却更加锐利,浑身散发出睥睨万物的尊贵霸气。
帝轩微微挑眉,这个皇弟果然是最没有耐心的,他轻轻一笑,眉眼的凌厉却分毫不减:“当然不止,好戏马上就开始了。”
说罢,他漫不经心的挥挥手,随着大手在空中划下弧度,神射手们突然上前,拉满大弓,通体漆黑的箭矢瞬间离弦,二十支利箭倏地射穿场地上二十头正在贪婪吞噬美餐的野狼,例无虚发,精准无比。
黑甲士兵次序井然的进入场内,不消片刻,便将一地破碎的尸首清理了干净。
纷扬的雪花洒落,立刻就把血污遮掩住了,天地一片素白,干净得像是最无暇的净土。
平南王帝辰一听,眉目一亮,稍微靠坐起来,毫不掩饰好奇地看着下方鱼贯而入的一群女子。
她们还穿着天启皇族的华服云裳,只是肮脏得已经辨别不出上面所绣的繁复花纹,个个面容憔悴,头发披散在脑后,神情麻木,被一队黑甲士兵驱赶到场中央。
两个士兵抬着一个面色苍白若雪的女子走在最后面,在她那毫无血色的消瘦小脸上,点点干涸的血迹还残留在唇角,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但双眼却紧闭着,嘴唇发白得不像有一丝人气。
见状,帝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皇兄,今晚你安排这么一出戏,是为了杀一儆百,震慑住这些奴隶吧。”
帝轩冷眉不屑道:“不光是这些贱民,朕要让整个天启国颜面无存。”
帝辰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他邪邪一笑:“先是血腥的角斗,让这些奴隶心生畏惧,不敢再反抗闹事。再来毁了他们的精神依托,让天启皇族沦为天下人的笑柄,这还真是妙啊。不过,倒是可惜了这朵天启之花。”
随着他的话音,一群面目狰狞的大兵随之走进场内,他们发出猥琐放荡的笑声,几人合力,将不断挣扎求饶的女子压制住,肮脏恶心的双手在她们单薄冰冷的身躯上肆意蹂躏,破烂的华服瞬间变成一条条碎布,散乱在充满血腥臭味的场地上。
大雪怒下,洗涤人间,天地一片惨白,寸寸成冰。
今夜,天启帝国最仁慈,最有声望的长公主--皇甫瑾,芳魂消散,归于宇内。
然而,一缕异世幽魂跨越了巨大的时空鸿沟,穿过千百年的岁月,降临到了这片苦难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