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家兄叶惊弦!”叶惊鸿笑回,侧身引了文氏母子向二人行去。“二哥,九儿!”行至近前,含笑呼唤,“九儿,下来,大姑娘了,还这般淘气!”口中轻责,张臂将俯首下望的妹妹抱下,语气中却是满满的疼爱。“二哥,这便是文夫人与文公子!”将叶轻痕一旁放了,方含笑为叶惊弦引见。
叶惊弦闻语,知是弟弟、妹妹口中的忠良之后,心中顿生敬意,忙上前见礼。叶轻痕不料此时遇得文子安,只俏脸一红,低声招呼,“文夫人,文公子!”心中暗自懊恼,为何总会在他面前无状?
“叶二爷客气!”文夫人还了礼,客套得一番,回了头命文子安,“你在此玩罢,莫用寻我!”说着,别了众人自去。
文子安见叶氏兄妹与月兑月兑阿布极熟,在此欢欢喜喜观灯,与自己却甚是生疏,更是心情寥落。见母亲离开,欲要随了去,又知是母亲令自己趁机亲近月兑月兑阿布,又说不得,只得应了。
叶轻痕侧眸偷视,但见文子安虽显瘦削,却脸颊红润,神采奕奕,知是身子大好,心中先自欣喜。只思及万安寺高阁中一幕,心中却又不禁打鼓,实是不知,文子安是毫无所觉,还是早已心中有数?心中栗栗,胡乱猜测,竟是不敢与他搭话。
叶惊弦入京数日,屡闻弟妹盛赞文子安才貌,此时见了,只暗暗点头,向文子安笑道,“叶二甫入大都,便闻得公子声名,今日见了,果是人中龙凤!”虽是赞誉,却也并非完全恭维。此时的文子安一改平日素服,却是锦袍玉带,银冠束发,虽见雍容,不显华贵。立于华灯之下,如昼彩灯顿然失色,袍摆轻摆,翩翩然若有出尘之想。
文子安之貌,自幼便名动京城,但这等赞誉出自男子之口,却是不多。此时他闻得叶惊弦语出真诚,并无半丝调笑之意,只俊面微红,身体微躬,谦声道,“叶二爷缪赞,子安怎及得叶家兄弟万一?”虽说谦让,亦是出自肺腑,心底对叶家兄弟确是极为艳慕。
二人客套,一旁月兑月兑阿布看的不耐,只笑道,“今日节下,大伙随意些玩才是,尽管这般客套,却是误了好景!”口中说话,眸光却是瞟向叶惊鸿,却见他也正回头望将过来,不禁脸上一红,转开头去。
“说的是!”叶惊鸿含笑接口,“既是上元佳节,当是观灯为主,文公子,府上所设灯笼何处,何不引大伙一观?”心中暗思,文子安这等人物,所选灯笼,也必清雅,心中倒也期许。
文子安闻得此语,只温文笑道,“子安府中,人丁稀薄,设得几盏灯笼,不过是奉旨应景而已,实无可观,不去也罢。”口中推让,心底却是大为狼狈。他这番说话,却非托辞。要知他一年俸禄,只区区百余两银子。逢年过节,朝廷虽有赏赐,但他并非权臣,所赏亦是稀薄。而整个文府,全靠他一人俸禄支应。平日里文夫人结交权贵,迎来送往,上下打点,早已难以支撑。加之年前,文子安一场大病,寻医问药,更是令得家中捉襟见肘。
此番接了旨,只文夫人将些首饰器物变卖,勉强设得几十盏灯笼交差。与这满场华灯相比,实是寒酸。文子安心知叶家那般家世,叶家兄弟岂是没见过世面的?哪敢请去一观?只心底窘迫,口中连连推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