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惊弦心头震动,只起身行于叶轻痕面前,俯了身,双手握上叶轻痕双肩,“九儿……你是说,你懂得子安的琴?”平缓的语气,骤然转为激奋,“九儿,那你和二哥说,你如何听得懂他的琴?”双眸炯炯,热切的注视着妹妹。
“嗯——!”叶轻痕轻应,眸子中闪出一抹亮泽,唇角笑意渐渐加深,“第一次,他弹《满江红》,九儿便听出他满心的愤懑。后来,他弹《水调歌头》,九儿听得出他的无奈和挣扎。再后来,他病了,九儿也自琴中听出……”口中轻语,一颗心,早已飘回那些久远的记忆。
“有这等事?”叶惊弦怔怔的听着,慢慢直起身来,“竟是,果有此等事?”喃声低语,心底不禁唏嘘,自己一生好琴,却为何遇不得如此知音?
叶轻痕神思渐回,抬头望向叶惊弦,“二哥,你可还记得?元宵之夜,子安所抚那曲《高山流水》?”语音略顿,见叶惊弦点头,方又续道,“那时,他似是感伤身世,叹知音难觅。及至抚那阙《虞美人》,竟是心潮起伏,与我等欲亲近,却是心存惧意,欲疏离,却又不舍。最后,却似知自己命不长久,绝然相别!”轻轻摇头,眸中又有泪盈出,唇角,却仍是带着一抹笑意,“九儿虽是不懂,他为何有得那般心事,但那琴中之意,却是听的分明。”
“果是如此?”叶惊鸿挑眉,心中闪念间忆及当日之事,恍然道,“闻得阿布郡主言道,子安出入宫禁,从不曾抚得那般绝响。那日二哥以礼相待,子安引为知己,方成此曲!”话声略顿,向叶惊弦望去一眼,又道,“想是他因阿布郡主与杨陌在侧,心知已罪成欺君,方抚出那阙绝命词。”
叶惊弦虽不谙朝廷中事,但闻得叶惊鸿所解,也不禁连连点头,“如此,九儿竟果是懂得子安的琴了?”轻声低喃,语气中,大有羡意。
叶惊鸿见得哥哥这般情状,心中更是无底。若依得妹妹,怕就此误她一生,若执意反对……叶惊鸿心底一疼,她,果会如姑姑一般?非但一生不快乐,还会恨上自己的亲哥哥,老死不相往来?
叶惊弦自闻得妹妹之语,便即一旁冥想,待得被叶惊鸿唤醒,回转神来,却见厅中只兄弟二人,叶轻痕已不知何时去了。
“二哥!”叶惊鸿暗暗摇头,“只说二哥劝小九一劝,不料二哥心中,只一个‘琴’字。”
“小六!”叶惊弦摇头,眸子中,掠过一层惊怯,“你不谙琴理,自是不知,琴由心生,知者却是能有几人?”摇得摇头,轻轻叹出口气来,“九儿既是懂得子安的琴,便是他二人心意相通,若果是如此,这桩姻缘,竟是拆不得!”
“二哥!”叶惊鸿惊唤,万不料,小九只述得回琴,便将哥哥说动,“子安虽好,只他那般身世……九儿去了,如何受得那般约束?”
“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叶惊弦轻叹,心中亦是无主,又道,“若不然,修得封书信回家,瞧爹娘怎生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