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张云安去北京治病这一天石祥地早早地就来到了医院,他握着张云安的手深表歉意地说:“老张,我来晚了,还请你原谅。”
张云安激动而微弱地说:“老石,厂里有那么多事等着你去处理,你怎么来啦。”
“我们都是老活计了,今天不管是作为厂长还是老活计,我都应该来呀。”他握着张云安的手激动地说,“老活计,我们等着你活蹦乱跳地回来,我还想给你打下手呢。”
张云安微弱地一笑,笑意中露出几分苦涩,然后很平和地说:“回来,回来,我觉得这活还没有干够呢,哪能不回来呢。”
职工们都怀着一颗揣揣不安的心等待着张云安手术后康复的消息,没有过几天马跃飞也打来了电话,尚问天在电话里能听出来他非常着急,他不是急着报告张云安康复的消息,而是为医疗费着急,他说:“张云安手术后的状况不是很好,带过去的几万元钱已经用完,再不给医院续交费用,就保证不了很好的治疗啦。”
尚问天接到电话后也很着急,他和刘东虎商量一阵子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再让本单位的职工捐款显然不太合适,刘东虎说:“不行,先到厂财务借些公款吧。”
尚问天皱着眉头说:“这样是能解决燃眉之急,可是,解决不了他家的根本问题呀,借公款是要还的,到时候他们家拿什么来还呢?”
“那你说怎么办呢?”
“上一次我给厂长汇报时他说我们有困难让去找他,厂里帮我们解决,我还是去找一找厂长吧。”
其实,石祥地也不是什么困难都能解决了,尽管他支配着上亿元的资金,他一句话就可以往井里投入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即使不见一点效益他也不必负任何责任,因为这都是合理的支出,但是,他无法从中拿出一元钱来资助张云安,尽管大家公认张云安是为工作而累病的,厂里资助他看病也是合情的,但是,按制度这是不合理的。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他不能看着自己手下的职工有困难而不管,挽救一个职工的性命是他厂长责无旁贷的责任,而他又无法突破制度这个框框,他越不过公与私之间的这条洪沟,在情与制度面前他只能选择制度。平时在领导着职工进行战天斗地的夺油会战中他感觉拥有无上的权力,人力和物力都能随着他的意志而转移,随时都有克服困难的办法和力量,这时候他才深深体会到权力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到真正用到它的时候连它的一个尾巴也抓不到,他感到他是那么的无能为力,最终他不得不依靠职工解决这个难题,号召全厂职工为张云安捐款。只有职工的爱心捐助不需要条条框框,更不需要账账相扣,只要是把他们的一片爱心奉献给苦难的人,都不违规违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