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下了紫柏山,来到山下的村庄,叶迹风向村民询问去华山的路,得知紫柏山和华山同在陕西境内,从留坝县向东八百里即到华山。叶迹风便对步无痕道:“步行大概三日可到华山,乘马则一日便到,咱们还是买些马匹前去快些。这附近村庄并无马匹出卖,只得去留坝县看看。”步无痕道:“我听说华山大典在下月初四,还有几天时日,步行前去也能赶得上,而且留坝县有很多江湖人士,难免再遇上我们天山派的仇家。我看咱们还是步行前往吧。路上也可欣赏下中原的风光。我首次下天山,中原的美景还没看够呢。”叶迹风道:“也好,我也三年没下山了,就陪你一起逛逛中原的美景。”
步无痕嫣然一笑,道:“我下天山以来,你是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无论我说什么,你都答应。连我师兄都做不到呢,有时候爹爹派他们下山办事,我求他们带我同去,他们总是不肯。而你却从不拒绝我。”叶迹风心中微微一动,只觉得步无痕清喉娇啭,双眼清眸流盼,有一股无法抗拒的柔美风姿,因此总是不自觉的答应她的任何要求。
隔了会,步无痕又道:“我们此去华山,不如就报你们玲珑派的名字吧。上了华山,就说玲珑派的叶迹风和步无痕前来拜山,恭贺新掌门接掌华山派。”叶迹风道:“玲珑派从未涉足江湖,恐怕根本就没人听说过,华山派的人说不定不让我们上去。”步无痕道:“他们如不知玲珑派,你就给他们演示几招玲珑派的武功,他们见了就一定会让我们上山了。我们天山派在江湖上的名声似乎不好,我在路上一提起自己是天山派的,就被人嫌弃,还被昆仑派的人追杀。要是再遇到有人问起,我也说是玲珑派的弟子好了。你比我大,我就叫你师兄吧。”叶迹风摇头道:“那样的话,你不成了我师父的徒弟,他们未必同意,我可不能代替师父收你。”
步无痕想了下,又道:“那我就叫你师父吧,这你总能做主了吧。你可要教我几招玲珑派的武功才行。”叶迹风道:“你有武功天下无敌的爹爹,自己的武功都比我高,我哪能当你师父,哪有武功好的拜武功不好的人当师父的?”步无痕道:“谁说师父武功就一定得高过徒弟?我就不信。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你的武功不如我?”叶迹风道:“你父亲武功如此之高,女儿当然也不会差,我见识过你的轻功,是大大的强过于我。”步无痕道:“那倒不一定,轻功只是武功的一部分,大概只是逃跑的时候用得上,我遇到了昆仑派的人,还没出招便被制住,之后就只能逃之夭夭了。要不,咱们比试下吧。谁赢了谁就当师父。”说罢,右手出掌向叶迹风拍去,叶迹风本能的出拳应对,拳掌相接,步无痕觉得对方拳内有股极大的冲劲,抵挡不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叶迹风急忙上前扶住了步无痕。步无痕却微微一笑,道:“嘻嘻,我的武功才是不如你呢,那么,我便称你为师父啦。”叶迹风无奈道:“如果真在华山遇见了我的三个师父,他们看到我自己武功平平还还收了个徒儿。定会取笑我。”
步无痕又问道:“你们玲珑派的武功叫什么名字啊?”叶迹风道:“都没有什么名字,剑法和拳脚招式都是大师父教的,他从来都不说起武功的名字和来历。倒是二师父教了我一套叫做弥陀登天的吐纳吸气法,每日吐三口浊气后向丹田吸气,同时脚后跟提起,吸足气后再缓缓以口呼气,脚跟下落,每日练习四十九次。除此之外他还教了我养气沉气和散气的心法,说只要持之以恒的练习,将来必有大成。几年来我每日都练,近几个月却突然觉得身轻足健,耳透目明,练大师父教的拳法剑招也越发纯熟了。”步无痕道:“你所练习的吐纳吸气法一定是套上乘的内功,耳透目明是内功增进的表现,我练了天山派的内功之后也是这样。我们天山派的内功叫幻火功,天山极冷,因此天山派的祖师爷就在胎息的原理上创造了能令身体变暖的聚气方法,内息丹田,结脐下为气海,聚气于此,运功时气通全身,身体便如火般燥热,因此叫幻火功,我们天山的武学基础便在于此。学了幻火功,便不惧天山的寒冷了。”
二人在林间小路谈笑着向东走去,路上偶尔传来声声唿哨,二人也并未在意,走出几十里地后,却听到背后一阵沙哑的声音道:“步姑娘,你可别来无恙啊。”步无痕一惊,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乃是前一天抓她的昆仑派老者的声音。回头望去,只间两个青衣壮汉抬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个头脚都绑着纱布的老头,旁边站着的是公孙清和杨逆,正是昆仑派的五人组来了。长发老者从担架上坐起身来,在旁边拾了根拐棍,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道:“步姑娘,你害的老夫跌下深坑,还好老夫命大没摔死,可摔破了头和腿,这账可得好好算算了。”步无痕笑道:“老伯你掉下去后我还担心你呢,但你要抓我,我也不敢多看便逃了,还好你没事啊。”
原来长发老者掉下去的巨坦有几十丈深,下面长满草甸,长发老者掉下后双脚先着地,弹起半丈后又头朝地落下撞晕了过去。后被公孙清和杨逆寻到,醒来后发现破了头,断了腿,只得去镇上找大夫包扎伤口,固定断腿。长发老者也顾不得休息,命公孙清和杨逆等人分头在镇外的树林村庄搜寻步无痕的下落,搜寻了一天一夜后,竟然真被杨逆给看到了步无痕和叶迹风在村庄问路,于是便一边沿路跟随,一边给公孙清和师叔发哨音告知位置。叶迹风和步无痕毫无江湖经验,被跟踪也没有察觉。长发老者行动不便,只得由两名弟子做了副担架抬着前往。好在步无痕和叶迹风走的不快,几个时辰后终于追了上来。
长发老者道:“这回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跑了,师侄,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大坑。”公孙清道:“师叔,这里已经出了紫柏山几十里地,不会再有深坑巨坦了。”步无痕对叶迹风道:“叶大哥,他们就是昨天抓我的昆仑派的人。”长发老者看了眼叶迹风,道:“你是什么人?”步无痕抢道:“他是我师父。”长发老者道:“你师父?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是你师父?小子,你是天山派的?”叶迹风道:“在下玲珑派的叶迹风。”长发老者奇道:“玲珑派?从来没听说过。步姑娘,你不是天山派的吗,怎么又入了玲珑派了?”步无痕道:“今天刚入的,现在我既是天山派的,也是玲珑派的。”长发老者道:“呸呸呸,一个人向来只能入一个门派,哪有入两个门派的道理?”步无痕道:“谁说一个人只能入一个门派,我偏偏要入两个。”学武之人一旦加入了哪个门派,就会效忠至死,如月兑离本门加入别派,则会被视为背叛师门,欺师灭祖,不但被本门的人所不容,还会被武林人士所不齿,是江湖的大忌。但步无痕单纯无邪,并且从未涉足过江湖,不了解武林的纷争,哪懂得这些道理。
长发老者道:“你父亲步成峰名震天下,生的女儿竟然入了别的门派,岂不是会被天下人所耻笑。哈哈,这是他作恶多端的报应。废话少说,师侄们,给我抓住她。”公孙清和杨逆抽出兵器,和另外两个昆仑弟子分站四角,围住了步无痕和叶迹风。公孙清对叶迹风道:“小子,这里没你的事,识相的就快滚开。”长发老者却道:“不行,不能放这小子走,先制住了,再行处置,以防他跑去给天山派报信。”公孙清答道:“是。”向杨逆和另外二人道:“我来对付这小子,你们仨去抓她。”说罢举剑攻向叶迹风,叶迹风急忙躲闪,同时抽出背后的一把半尺宽的青铁剑抵挡。杨逆和另外两人则一起攻向了步无痕。
公孙清出剑快捷迅猛密不透风,叶迹风以前从没和师父以外的人对过招,开始时抵挡的手忙脚乱,可是几招过后却渐渐适应起来,发现自己可以本能般的出招拆招躲避进攻,时不时还能回上几招。而一旁的杨逆和两个昆仑派弟子拿剑夹击步无痕,步无痕虽然手无兵器,但脚下施展罗漫凌云轻功,躲腾闪避,三人却也一时奈何不得。
长发老者断腿站得久了支撑不住,只得坐下来。在旁看了会战局,叫道:“小子,你使的是华山派的剑法,你是华山哪一院的弟子?”叶迹风一边抵挡一边答道:“我不是华山派的。”长发老者又道:“不是华山派的怎么会华山剑法,难不成又是一个背叛师门的逆徒,今天碰上两个了!”叶迹风道:“我从来没入过什么华山派,我师父是玲珑三笑客,也不是华山的。”
又打了一会,公孙清还是奈何不了叶迹风,相反还被叶迹风逐渐占了上风。公孙清乃昆仑掌门长青道人的大弟子,深得掌门真传,武功为昆仑二代弟子中的翘楚,昆仑剑法已有几分火候,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眼见眼前的青年比自己小了很多,却久攻不下,不由得心浮气躁起来。而且每次和叶迹风的剑对碰之后,总感觉对方的青铁剑如有魔力一般,似乎把自己的剑吸住了一样,总要使出全力才能分开。昆仑剑法灵动迅捷,却总是被叶迹风的剑一吸之后打乱了剑招,十分难受。终于在一次对剑之后,公孙清的剑被叶迹风的青铁剑一吸一甩月兑手而飞落到了一旁。公孙清丢了剑,急忙后退了几步,叶迹风没有对敌经验,打飞了公孙清的武器却没有上前继续攻击,也是收住了剑,向着老者道:“老先生,大家无冤无仇,何苦相斗,不如罢手各走各路吧。”
长发老者叫道:“梁子已经结下了,决不罢手。”公孙清道:“师叔,这小子武功不如我,但他的剑有些古怪。”长发老者怒道:“是你平日学艺不精,现在赖到剑上去了。”但还是从旁边又拿起把剑丢给了公孙清。公孙清接住后只见剑身通透寒光闪闪,轻的如没有重量一般,剑身上刻有迷尘二字,正是昨天从步无痕手中夺来的那把宝剑。步无痕见到后大叫:“风大哥那是我的迷尘宝剑!昨天被他们抢去的。”一说话泄了真气乱了步法,差点被杨逆的剑给砍到。公孙清手握迷尘再次攻向叶迹风,这回剑身对撞之后没有了被吸的感觉,昆仑剑法终于可以施展的如鱼得水,但叶迹风出剑也毫不逊色,剑影鳞次栉比层出不穷,两人仍然斗了个旗鼓相当。另一边的步无痕还在施展轻功在四下躲避,杨逆和另外两个昆仑弟子始终也抓不到她。
双方斗了半晌也分不出胜负,眼见两边都拿下不,长发老者越看越心急,公孙清和叶迹风势均力敌,只要杨逆过去帮手,自可胜之,但难免不会让步无痕趁势逃了,他们的目标是步无痕而不是叶迹风,斗败叶迹风并不是目的,而公孙清又抽不出身去帮杨逆抓步无痕。这里属自己的武功最高,出手便能制住二人,但偏偏摔断了腿动弹不得。
又看一会,长发老者向杨逆喊道:“你们三人用七星阵将她逼到我这边来。”七星剑阵根据二十八宿中的天罡而来,暗合北斗七星方位,乃昆仑派的绝学,是当年昆仑七星所创,由七人同使便威力无穷。目前人数虽凑不足七人,单单杨逆等三人合力使出,威力却也不小。三人踏着七星方位攻向步无痕,步无痕开始闪的有些吃力,慢慢被逼到长发老者身处。长发老者手持拐杖运起功来,他双腿折断,上身却可以动弹,只等步无痕一到身边便出手擒住她。步无痕暗叫不妙,眼看就要落入敌方的包围圈却毫无办法。突然间,步无痕发觉踩到地下的一件东西,正是刚才被叶迹风打飞的的公孙清的佩剑,于是顺势一脚把把剑踢了起来然后稳稳抓住,接着使出无痕剑法回刺杨逆,杨逆没料到步无痕会突然出剑,急忙抵挡,慌乱之中走乱了阵法,步无痕又是一招架开了其他两人,随后凌空一跃跳到老者身后,用剑指住了长发老者的后心,道:“你们不要再过来!”老者身怀一身武功却无法施展,只得又一次栽在了步无痕一个小姑娘手里。
杨逆三人见师叔被剑指住,不敢再上前。另外一边的公孙清见此也只得停止了进攻不再和叶迹风缠斗。步无痕道:“老伯,我不想伤你,你也不要再纠缠我们了。把我的迷尘剑还来吧。”长发老者无法,只得对公孙清道:“把剑给她。”公孙清把迷尘抛给步无痕,步无痕左手伸手接住,插回了剑鞘内,道:“老伯,你双腿受伤这么重,还是早些回去疗伤吧,咱们就此做别。”说罢,抛下了手里的剑,跑去叶迹风旁,二人携手快步走了。边走边不时回头张望,见公孙清他们没有追来,稍感放心,但还是加快了脚步,直到看不见昆仑派五人。
长发老者本以为可以轻易抓获步无痕,却没想突然冒出个玲珑派的青年搅了局,又让步无痕跑了,自己现在双腿折断无法出手,公孙清也打不赢那青年,即便再去追赶也无济于事,只得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