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让石榴儿的旧情复燃,原因却很矛盾。
同情石榴儿,所以让她的旧情复燃,这只是原因之一,但并不重要。
利用阿志法,用石榴儿的真情感动他,让他为我做事,这是主要原因,是我最先考虑到的,也是催发我让旧情复燃的动力。
香菜儿对我的举止神情很迷惑,经常用疑惑的目光瞧我,但她没有拒绝我的任何要求。她向我保证在近日之内就把阿志法带来。
记忆中的事理清了,接下来就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并要把周围的环境情况搞清楚。
所谓的冷宫,却不能称做宫,因为房屋很破旧,根本没有宫殿的气派。
冷宫称做宫的主要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这破房子地处皇宫内院之内。
我所住的冷宫更特别,这儿很偏辟,偏辟得听不到皇宫里的欢歌,瞧不到各宫各院的灯火辉煌,除了每天送马桶来的太监,几乎没有人会来这里,我便给这座冷宫下了个定义——富丽温柔乡里被遗忘的角落。
冷宫之意,也许是先被冷落,我所住的这地方是冷宫中最破败,最冷清的冷宫。
晚秋物告诉我,这皇宫里还有好几处冷宫,里面住着的都是犯了事,或者得罪了皇帝的妃子。
我这里虽然是最冷的冷宫,却有一般热闹,因为此冷宫是在皇山的脚下,经常有鸟叫,有虫鸣,鸣叫得很热闹。
皇山就是皇宫内的山,不是假山,是真的山,山上的植被茂盛,倒是一个避暑胜地。
我对大山很有感情,身体恢复后,便趁着夜晚,让晚秋物和香菜儿随我上山。
这山是皇家的私有物,被又高又厚的围墙围住,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想要出去,必须通过层层兵卡的检查,所以我只能在山上闲逛,不能出去。
我不想出去,只想到山里找回属于我自己的宁静与安详。
山里很静,正是思考和调整心态的绝佳场所。
我的心境实现了跨越,进入到这异世的远古时代的隧道,探索着,领略着以前只在想像中出现的别样的风情。
这山里还有一样妙处,就是私会密谈的好地方。
我决定在山里跟阿志法约会。
在一个皓月当空的晚上,我先进了山,在一块大青石上坐等石榴儿的旧情人的到来。
他来了,是香菜儿带他的。
香菜儿把人带到后就离开了。
“快三年了,我们快三年未见面了。”我在记里把双方未见面的间隔时间确定后,装出既怀念,又可怜的样说着话。
他静静地瞧着我,哽咽着。
月光很明,让我瞧到他脸上的怜悯、关爱、喜悦、酸楚,愧疚诸般神色。
“你受苦了。”他向我靠近,那双手一伸一缩地想要来抱,又有所顾忌地缩回去。
我用手背搓揉得几下眼睛,想弄出点眼泪来,但眼睛里始终干干的,没湿润的感觉。
我靠近他,凑过脸去,借着月光把他看得清清楚楚后,终于有了想哭的感觉。
他很英俊,英俊得使我想起了过去因为丑陋而遭受到的耻辱。
我心里一悲一酸,“哇”地一声哭将起来。
人的哭有三样,有泪有声称为哭,有泪无声称为泣,无泪有声称为嚎。
我并不是干嚎,也不想无声而泣,而是放声大哭。
我以前虽然丑陋,但顶着男儿汉的外衣,顾忌着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体面,忍受着别人强加给我的耻辱和屈辱时,不敢哭,不敢发泄。
现在,我的灵魂所拥有的是一个女儿身,是哭的拥有者。
我哭得悲悲切切,凄凄惨惨,有种想把过去遭受到的,深埋在内心深处的屈辱全部倾倒出来的冲动;还有一种想把石榴儿留在记忆里的伤感,统统渗杂到眼泪里流趟出来的念想。
他慢慢地移动着靠近我,高大的身板挡住了刮向我的风。
他倏地加快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抱住我,哽咽着迭声说道:“榴儿,让你受苦了,是我的错,是我的罪过,我不该拒绝你,不该让你进来受罪,该带着你远走高飞,我自私,我是胆小鬼。”
他说得诚挚,说得悲痛,话语间蕴藏着悔恨,愧疚;倾吐出来的是怜惜,是思慕;传达的是深情,是念想。其声悲里杂怨,痛里渗恨,苦里有酸。一声声,一句句传到我的耳朵里,让我思潮起伏,让我顿生一丝不该惹他发悲声的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