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五月初是槐花盛开的季节。
一到花盛时期,满树皆是肥嘟嘟、一束一束的花絮,白中透绿,绿中透白,远远望去,如白玉堆砌,层层叠叠,煞是好看。
一阵微风吹来,花穗微微颤动,花的香味随风飘散开来,甜甜的,香香的,沁人心脾,整个人都被陶醉在这花香中了。
到周家的路旁,隔三差五的就有几棵槐树,夏秋很喜欢闻植物散发的香气。迄今,她倒也不觉得这份工作很难,况且周鹏也一直很配合,她现在觉得很享受这份工作的过程。
暮春时节的一天,周鹏的半期考试成绩出来了,成绩向上提升了18名,全家人都很开心。
“哇,这么棒!”夏秋看着周鹏拿给她的考试卷子,笑容在嘴角荡漾开来,毕竟这也是自己的成果,靠着这个成果,能拿到数额不小地钞票。
“如果你周六和周日也来给我补习,期末时我能提高得更多!”周鹏委婉地提出了要她周末也来补习的要求。
“抱歉,周末我不行。”夏秋看了一下周鹏,将几门功课的卷子整理好,周末她有自己的安排。
“那就周六来一天?”周鹏退而求其次。
“对不起,我的时间另有安排。”夏秋抬头看向他,她报了个计算机专业的双学位,想乘着在学校的好的氛围,多学一点知识。
“能告诉我你有什么安排吗?”他有点被拒绝后的恼怒,语气变得生硬。
“不方便告诉你,是一些私人的事情。”
周鹏眼睛眯了起来,背脊绷直了,看着夏秋,难道她在谈恋爱,在和别人约会?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胸口觉得很闷。
那个晚上的补习,他没有主动找她说过话,似乎在为刚才的对话闹不愉快。即便是她主动询问是否有什么不明白的题目,他也只是勉强的应答。
“其实他很聪明,只不过以前不知道为了什么努力而已,”夏秋想着,“这可能是富家子普遍的通病。”
“你在生气?”补习结束后,见他仍然冷着脸,夏秋问他,为他的小孩儿似的闹脾气,觉得有些好笑,又想放松一下两个人的紧张气氛。“真的生气啦?!”
他看了她一眼,将眼光调向了别处。
她看了他两眼,“如果你这样一直生气,不想理我,那就没办法补习了,”她咬了咬花瓣似的嘴唇,“那我今后就不来了?”
听到她的话,他心里忽然感到了紧张,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不来,他赶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望着他,笑了,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的,“哎,问你个问题,对未来有什么计划吗?对你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他奇怪于她问的问题,但是仍然考虑了一下,摇了摇头。
她故作严肃地说,“摇头证明你还有救,给你个临时作业,现在就想想,十年以后,你会怎么样?”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看着夏秋的眼睛,坚定地说,“我应该可以掌管周氏集团。”
她问道,“Areyousure?”
他咬紧了嘴唇,抿成了一条坚毅的线,慢慢地从喉咙中挤出,“Yes.”
"OK,既然你确定,那么咱们就把这个目标倒着算回来。十年以后,你26岁,那时你是周氏集团的总裁。
“那么25岁,你就应该具备这个能力,至少应该熟悉整个集团的运作,因为市场也就是战场,周围有很多实力也很强的公司,你必须能够把各项业务能够运筹于股掌之中,才能让集团立于不败之地。
“24岁的时候,就应该能够掌管亚太区或者其他大区的事务,而且你还需要不断学习和思考,比如攻读MBA等等,那些大区,有很多资深的前辈,你必须确保能够领导他们。
“22岁的时候,要有管理一家子公司的经验,要逐步熟悉并参与公司的经营,要让你的想法有实践的机会,但是首先是要有自己的想法。
“那么在此之前,你要好好地学习基础文化知识,要能考上大学,受到高等教育。”
夏秋轻松地说着,周鹏却从头到脚感到一阵恐惧,觉得有一种强大的压力朝自己袭来,“时不我待”是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冒出来的一个成语。
“还好,你生来就有这种使命感和责任感,并且你很聪明,只是,做任何事情都要有规划,包括人生,不能散漫混乱的过生活。
“希望你能在空闲的时候,想想十年后的自己,到底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要实现什么样的目标,想好了,就立即着手实施。”
夏秋的话刻在了他的心底,人生不能没有规划,想想十年后的自己,他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而且让他整个人都觉醒了。
以前自己的父亲,也曾经这样说过,“现在不努力,今后你可咋办好?”但是他都没听进去。
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是指现在的他吧。
“我会想,也会做。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他看着她,奇怪于她的脑袋瓜里怎么会装了这么多的东西。
“通过数学的倒推法加上企业管理理论得出来的结论。我说过,我是见别人撞墙就回头的人。孔子不是说过‘不二过’?”她笑着说道,“这是友情奉送,否则以我们的协议,这个是不在之内的,我有权提出额外收费。”
沉默了一会儿,他反问她“且。那你的计划呢?”
“我的计划嘛?”她看了看他,其实她的计划,就是今后能够把自己变得强大,能够支撑起那个家。可是这么说出来,他会不懂吧?整洁的贝齿咬了咬花瓣似的唇,然后快速地说了出来,“就是你考上大学啊!”
他笑了,“且。”虽然知道她说的不是真的,可是听到她的计划里有他,他还是很高兴。
夏秋歪着头看着他,他笑起来很好看,把阳光的一面露了出来,只是这笑容好像天文奇观一样,要多少天、多少年才出现一次。这么想着,手机上定时的闹钟响了,“今天到时间了。”她纤细的手指关掉了闹钟,然后收拾着自己的行囊,和他的桌面。
他下楼帮她检查好自行车,目送她离开。不知从何时开始,出门前为她检查自行车的安全状况,已经成为他每天必做的事情。只是因为有一天晚上,老张给方嫂说话,在回来的路上,看见夏小姐推着自行车在走,好像是自行车胎没气了。本来想要送她,可是因为着急去接董事长,就没办法帮她了。记得那天晚上,他听完之后,莫名的觉得心疼了很久。两家离得很远,天色又已经很晚,她一定走得很辛苦吧。
五、六两个月,他没有继续提周末要求她补课的事情,两个人似乎都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一如往常地一样补课。到了期末考试,他的成绩已经到了班里的前10名。他的父亲高兴地对他说,如果能够顺利地升入大学,他会奖励他一部高级轿车,他的母亲则对夏秋说了一些感谢的客气话。
现在的他,似乎找到了要努力学习的理由,那就是让夏秋能够拿到全额的家教费用,看到夏秋因为自己的成绩进步而高兴的笑脸,还有就是十年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