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到处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人们竞相奔往芳草天涯,作郊野春游。
女敕绿的小草、树叶,盛开的颜色鲜艳的杜鹃、玉兰,郊外盛开的桃花,把要度周末的人引到了户外。
亚达公司也在行政部的策划下,组织公司员工集体活动——春游、野餐。
行政部罗经理拿着填报表给夏秋,问夏秋要不要参加。自从上次夏秋帮他解了翻译之困,尤其是不再对小鸣凤和他前妻追究以后,他对夏秋异常的敬重有加。
“我周六刚好有事。”夏秋有些为难,公司的集体活动,不参加不好,可她昨天白天才和孤儿院的院长联系过,明天要去孤儿院看看孩子们,她不忍心让孩子们失望。自从厦门回来之后,她就已经关注慈善方面的活动事项。
罗经理又拿着名单给周鹏,问周鹏要不要参与时,周鹏的眼睛略向了隔壁的夏秋。
名单上没有夏秋的名字,她为什么不参加?
“你们去吧,玩得高兴点。”周鹏不喜欢太热闹,见没有夏秋的名字,他也失去了所有的兴趣,转头对罗经理问,“其他人都是怎么报名的?”
“哦,他们都是通过公司的网络平台报名,只有您和夏助理,我再过来确认一下。”罗经理小心翼翼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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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一大早,五月起晚了,夏秋帮着她打点东西,在送走去春游的五月后,带上自己的行囊,锁上房门,走了出来,准备搭公交车去阳光孤儿院。
一辆银白色的宾利车停在楼下。
一个人从车上下来。夏秋迎着阳光,眯起了眼睛看着那个人,停住了脚步。
是周鹏。
“总经理?!”夏秋有些惊讶,他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就出发吗?”昔日冷峻的脸庞,今天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柔和。
“您怎么在这儿?”夏秋没有回答,反问他。
“我是来等你的。上车吧。”周鹏打开了车门。
“您怎么会……?”夏秋讶异地问。
“走吧。”周鹏看着夏秋,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自从厦门回来,她一直在有意的疏远他,和他保持距离,这让他异常的心痛。
夏秋眼眸转动,猜到了是五月透露的消息,她只和五月说过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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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五月在和王乐天约会回来后,看着夏秋还在绣十字绣,便跑到夏秋的房间,躺在床上和坐在床边的夏秋聊天。
“买了有1个多月了吧?”五月用手模着那幅十字绣。
“你不困吗?”
“我还是陪你吧,不然你又要绣很晚。”五月看了夏秋一眼。
夏秋放下十字绣,“好吧,今天到此为止。”级而微笑地对五月说。“很幸福吧?马上就要结婚了,而且结婚对象还不错。”
“是很幸福。乐天很在乎我,他家里在农村,穷是穷了一些,可是两位老人都很纯朴善良,一个小妹妹也很活泼可爱。”五月满意地说着。
“而且乐天也很能干啊!你们今后会很幸福的!真替你高兴!”夏秋折叠着十字绣。
“不过我结婚了,剩下你一个人,今后可怎么办?你也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吧?”五月不知道为何夏秋会抱着独身的念头,劝她道。
“一个人挺好。”夏秋语气转淡,用手捋着丝线。
“和周鹏真的不能再和好吗?”五月看着盒子里那张大鹏展翅的图样,问夏秋道。
“不要谈这个了。”夏秋投给她一抹微笑。
“明天准备去哪儿?春游也不和我们一起,有什么活动?”五月转开话题,问夏秋。
“阳光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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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五月竟偷偷将消息通知了周鹏。
“上车,我载你。”周鹏打开车门,夏秋今天穿的是休闲装,和往常每天穿的很端庄的职业装,给人不同的、清新的感觉。
“我坐公车过去,请您回去吧。”夏秋朝周鹏点头称谢,准备离开。
见夏秋准备走开,周鹏上前两步,拽住了夏秋的胳膊。“为什么总是刻意和我保持距离?!”周鹏问她,眼睛里有着浓烈的光芒。
“不是和你,我和其他人都是如此。”夏秋看着他,淡漠地回答。
“那就作为一般同事,我送你过去。”周鹏恼怒于夏秋把他和其他人看成一样,说完,把夏秋塞进车里。
“你……!”夏秋轻呼了一声。
不再给她任何的拒绝机会,周鹏将车子猛地掉转,开出小区。
夏秋看着周鹏,心里忽然有些恍惚。她想起了以前的还在读书的周鹏,也是这么霸道,也是这样多情的注视着她。每次看到周鹏海水一样的目光,她都觉得被吞噬了,又似乎自己在渐渐快要没顶的沼泽里挣扎,那种艰辛的滋味,让她想到了死。然后她会咬牙对自己说。“我要活下去。要面对孤独,面对自己,绝不能再和他回到从前!决不能变成曼珠沙华!”
周鹏注意着她表情的变化,她知道吗?五年前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身不由己的被她吸引,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这五年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他怨恨的心,也早已在再次见到她时就烟消瓦解。昨天晚上在接到五月的简讯后,想着她近来的冷漠疏离,周鹏就开始挣扎,自己是不是要一起去?思考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可是自己的电脑上,已经被自己下意识地搜索出明日的出行路线。今天早晨,周鹏则丝毫没有犹豫的走出了房门。
随着路两旁行道树的滂沱而过,夏秋恢复了昔日的冷静。
汽车在公路上飞驰,周鹏看着夏秋。她真是个将悲欢藏在心底、面上不露声色的人啊!现在她的脸上,充满了宁静、淡漠。
远远地,看到阳光孤儿院门口,站了二十几个小朋友,夏秋的面容变得温柔起来,嘴角泛起了丝丝的笑意。
孩子们见夏秋下了车,忙围上来,清秋姐姐、清秋姐姐的叫着,夏秋急忙下车,眼角眉梢的烂漫春花,让周鹏冷峻的面容也柔和起来。
四十多岁、面容和蔼的女院长迎了上来,笑道:“孩子们知道你今天要来,今天一大早连早饭都没好好吃,就到外面等你了。”
“我有段时间没来了,也很想他们。您还好吗?!”
“我很好。这位是……”院长看着周鹏。
“哦,一个同事,他叫周鹏。”夏秋介绍道。
“你好。”周鹏向院长伸出了手,微微扬起了头,淡淡地打着招呼。
“你好!”院长双手握住了那只手,感觉这个人,很高贵,但是骨子里有股淡漠,似乎不容易对人敞开心扉。
已经早就和院长商量好,今天会带孩子们去春游。当夏秋告诉孩子们这个消息时,孩子们都欢呼起来。
夏秋把他们编成一支小小的长队,叫他们手拉着拉,开始向阳光孤儿院的不远处的河边走去。
周鹏刚开始和夏秋走在一起,夏秋让他都队伍的最后面去,免得有小朋友掉队。
“姐姐,教我们唱支歌吧?”一个叫小红的小女孩,向夏秋请求着。
“好啊,教什么呢?”
“就教上次你来时给我们唱的歌,很好听。”另外一个小男孩说道。
“好,就唱《野菊/花》。”夏秋答应到。
队伍一边走,一边唱,夏秋偶尔会接过孩子们采的路边的小花、或者用他们折下来的柳条编个帽子,给小朋友们戴上。
周鹏看着那张温柔如绸的脸、听着一路的歌声、孩子们的软语呢喃,原先荒芜的心田,似乎流出了一条明澈轻柔的小溪。
在长满青青的女敕草、垂柳拂水的小河边,鹅黄的迎春,已经渐渐地失去了光彩,娇艳的杜鹃、桃花,开始登场了。
夏秋带着孩子们一起捉迷藏、做游戏、唱歌、给孩子们吹笛子,阳光下夏秋偶尔的那毫无杂质的开怀的笑声,让周鹏眩晕。
“姐姐,他是你什么人?”小红问,夏秋见小红的两只小辫松了,正在给她扎头发。
“他噢,是……”
夏秋刚要回答,另一个叫小刚的男孩接过来了。“笨蛋,肯定是姐姐的男朋友了。”
“男朋友是什么?”小红问
“就是对姐姐好,姐姐也喜欢他对她好的人。笨蛋!”小刚装成熟的说。
小红听到小刚一再喊她笨蛋,变得不高兴,开始哭了起来。“我不是笨蛋!姐姐刚才还夸我聪明,你才是笨蛋!”小红揉着眼睛哭着说。
“爱哭鬼,就知道哭,笨蛋!”小刚气哼哼的说。
“又说我是笨蛋,我不是!不是!”小红哭着喊道,扎到夏秋的怀里,“姐姐!”
夏秋将小红搂在跟前,擦掉眼泪,对着小刚说,“小刚,这样不好!这句口头禅,很不礼貌!今后不能这么说了!”
“我知道了。”小刚认错地低声说,“姐姐,我去找哥哥了!”
“怎么了?你们两个平时玩的不是挺好的吗?就因为这点小事?”夏秋好笑地问道。
“女人和女人在一起,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小刚说完,就跑向了周鹏。
夏秋不禁莞尔。
跑到周鹏面前,小刚把自己头上的柳条圈戴到周鹏的头上。“是姐姐编的,送给你。你是不是和姐姐在谈恋爱?”
“你怎么知道?”周鹏问,对于小孩子,他的心冷不起来。
“我都十岁了,当然能够看得出来。”小刚自信的说,“可是姐姐是独身主义者,你追不上她的!”
“这你也知道?”
“当然!姐姐说,有我们就够了!”
周鹏看着不远处的夏秋,她正在带着孩子们采摘河边的野花,弯曲的长发随风飘动。为什么她的心,有时冰冷如铁,有时又温柔如水?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夏秋把孩子们集结起来,回到孤儿院吃午饭。
“你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不然你先回去吧?”夏秋吃饭前对周鹏说。
周鹏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到食堂,和孩子们一起盛饭盛菜,还给夏秋盛了一份。
周围的小朋友都嗤嗤地笑着。
“下午干什么?”周鹏淡淡地问夏秋。
“要打扫。”夏秋不再坚持让他回去。
傍晚的时候,满院子里挂的都是被单、被套、孩子们的衣服。
周鹏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没想到洗、晾的工作,一点都不轻松。
“累了吧?喝杯茶吧!”夏秋看着他坐在庭院椅子上的时候,递给了他一杯茶。
茶水的蒸汽里,有一股桂花的香气。
周鹏闻着这熟悉的味道,不禁想起了以前和夏秋一起摘桂花的情景。
“哥哥,好喝吧?这是去年姐姐做的,是不是甜甜的,香香的?”小刚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喳喳的似小鸟喊着,打断了他的回忆。
周鹏看向夏秋,夏秋早已转了身子,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