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进了城,刚要拐到东大街,从巷子里忽地冲出一个人,立夏躲闪不及,竟被她撞了个满怀,“哎哟~”扑通一跤跌在地上,半天竟爬不起来。
“对不起~”那人慌慌张张道了声歉,拨腿就要跑。懒
随轿的几个婆子见立夏吃了亏,哪里肯放?呼啦一下围上去,七手八脚将她按在地上,气恨恨地道:“撞了人还想跑?”
“各位大婶大娘,求求你们放了我吧……”那人开口求饶,声音清脆,竟是个少女。
舒沫命人落了轿,下来察看:“立夏,要不要紧?”
立夏一手撑着腰,另一手扶了轿杠,慢慢地站起来,小脸皱成一团:“好象,扭到腰了……”
陈东家的一听,越发不肯放人了,一把揪了她的头发:“看到没,我家姑娘给撞伤了,你怎么说?”
舒沫转头一瞧,见她顶多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的红痕,一瞧就是鞭子抽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求几位高抬贵手……”少女哀求。
四五个男子,有的拿棍,有的拿绳,骂骂咧咧地从巷子里跑出来。
“夫人救命!”少女见了,吓得脸发白,一把揪了舒沫的裙角,再也不肯撒手。
“在这呢!”冲在前面的那个,一眼瞧见她,呼喊着冲上去不由分说就是两脚:“MD,叫你跑!”虫
“住手,有话好好说~”舒沫急忙阻止。
那些人哪里肯听,呼啦一下,几个男人全涌上来,对着地上的少女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贱人,叫你再跑,打断你的腿!”
陈东家的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冲上去把舒沫护住,一边大声喝叱:“大胆!睿王府的家眷,也敢冲撞?”
那几个轿夫也过来,到底仗着人多,推推搡搡的,把那几个男人推到一边。
有机灵些的,早跑回王府报信去了。
“睿,睿王府的又怎样?”为首的男子强装镇定:“我教训自己的女儿,他,他也管不着~”
“小姐,你没事吧?”立夏吓白了脸,顾不得腰疼,焦急地拉了她的手上下打量。
“我没事,”舒沫摇了摇头,指着为首的男子问少女:“这人真是你爹?”
中年男子却穿着团花的府绸,虽算不得顶好的料子,比少女那身荆钗布裙却强了许多。
再者,那些人一看就不似普通人,也不象家丁,说是打手也还高抬了,就是一群泼皮无赖。
“不是,他不是!”少女一个劲地摇头,爬到舒沫脚边,哆嗦着道:“俺爹病了,原讲好了卖给他做粗使丫头,可他却要俺接客。俺不肯,跳窗逃了出来……”
舒沫一听便明白了,这少女怕是被人卖进暗窑了。
“老子虽不是她亲爹,可也是花了真金白银买回来的!”男子一看,舒沫象是要管闲事,急了,从怀里模出一张字据用力乱摇:“看到没有?白纸黑字,抵赖不得!要打要卖都是我的事,就算是官府也管不着!”
“夫人,”陈东家的怕舒沫不明白,小声道:“暗门子里的事,咱们不好管……”
少女见舒沫沉吟不语,拼命磕头,苦苦哀求道:“我什么苦都能吃,什么活都会干。求夫人可怜可怜我……”
立夏见她额头磕得见血,心有不忍,小声道:“反正府里也缺人手,要不,咱买下她吧?”
舒沫叹口气:“这人我要了,多少银子?”
为首的男子只是不肯:“大爷不缺银子,我只要人!”
舒沫将脸一沉:“别给脸不要脸!等我们王爷来了,别说银子,连命都保不住!”
这里距王府本就不足一条街,说话之间,那名轿夫已带了守门的侍卫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卖,我卖还不成吗?”男人见了拿刀的侍卫,一吓,忙不迭地改了口。
“多少钱?”立夏便掏荷包。
“不多,五十两。”男子伸出一个巴掌。
“胡说!”少女大声反驳:“明明是十两银子买来的。”
“你吃我的,用我的,还动用这许多人追,都不要钱的么?”男人横眉立目。
“立夏,给他钱。”舒沫冷哼一声,转身上了轿。
立夏掏了银子,男人把卖身契给了立夏。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少女跪在地上向舒沫叩谢。
“快起来~”立夏扶了她起身,跟着轿子一路进了王府。
舒沫回了正房,绿柳和许妈都已经回来了,侍候着舒沫净了手脸,歪在迎枕上喝茶。
这时立夏也把那少女拾掇干净,换了新衣裳进来回话。
“你叫什么名字?”舒沫问。
“二丫~”
绿柳噗哧一笑。
许妈看了她一眼,她忙掩住嘴,讪讪地道:“这名真有趣。”
二丫涨红了脸:“俺爹不识字,俺哥叫大狗,俺叫二丫,俺弟叫三蛋……”
绿柳越发笑得直不起腰。
舒沫见她说话实在,不觉也笑了:“二丫这名本也不错,好听又好记。只是王府里人来客往的,以后在人前支应,却是不太雅。不如,我给你改个名吧。”
立夏经后面,轻轻推了她一把。
二丫也机灵,扑通一声跪下去:“请夫人赏个名。”
舒沫沉吟片刻,抬头见了院中的银杏树,笑道:“就叫银杏吧。”
“多谢夫人~”银杏磕了头。
舒沫指着她对立夏道:“这孩子是你要买的,就归你教她规矩礼仪,若有错处,只拿你是问。”
“那她若是差事办得好,赏钱是不是也归我?”立夏笑嘻嘻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