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惊鸿殿回来,前脚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喝口茶,夏侯烨的赏赐就到了。
看着堆满了桌子的绫罗绸缎,头面首饰,立夏,绿柳几个笑逐颜开,喜得合不拢嘴,纷纷来给舒沫道喜。
看着众人羡慕骄傲,与有荣焉的目光,舒沫有些啼笑皆非,再想到昨晚夏侯烨的话,忽然生了警惕。
两情相悦固然极好,极甜,但随之而来的矛盾也凸显出来。
不论从感情,还是从策略出发,夏侯烨希望她能尽早怀上孩子,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而她,却不想这么快有孩子。
她的身体年龄尚不足十六岁,发育还未完全,本就心存疑虑。
再加上,舒沣的死,或多或少地让她产生了阴影。
当着夏侯烨的面,她说得潇洒:只要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
其实她心里清楚,她已经陷进去了,且一天比一天深。
她害怕有一天,当他背弃她,背弃这份感情,她会无法自拔……
目前而言,两个人的确相处得很好。
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发自内心的疼宠,都让她感到温暖,感到踏实。
但,她两次明确提出要求,他却从未给过正面回覆。
这让她不安——她不知道,这份感情能持续多久,会不会转眼风起云涌?
她也知道,执着于一个承诺很傻。
既使在神前立下誓言,仍免不了分道扬镳。
可她还是不安,总想着要再等等,让这段感情更牢固,让自己对他有更多的信心。
反正,他们都还年轻。而且,他有夏侯宇,晚几年,应该也无所谓。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夏侯烨若知道她有这种古怪的想法,定然会在斥为荒谬的同时,顺便再赏她几个暴栗。
求人不如求己,她的身体她做主,谁也无权置啄。
舒沫是行动派,想到便做,立刻钻进房里,连夜翻看医书。
那勤奋劲,令夏侯烨不禁心生疑惑:“又在捣鼓啥呢?”
“闲得无聊,瞎瞧呗!”舒沫头也不抬,随口搪塞。
“别看了,小心伤眼睛~”夏侯烨靠过来,搂着她的腰,轻声调笑:“不如,做点别的。”
舒沫脸一红。
古人的观念错误,以为经期前后最宜怀孕,夏侯烨因此格外殷勤,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她岂有不知?
当下也不点破,半推半就地由他胡闹。
埋头苦研了数天,终于小有所得,拟了张方子,唤了立夏进来:“去抓几副药来。”
“小姐哪里不舒服?”立夏吃了一惊。
舒沫叱道:“瞎嚷什么,这药是补身子的。”
“你不是最讨厌吃药?”立夏哪里肯信,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她。
哪怕是病得起不了床,稍不留心,就把药汤倒进花盆的人,若不是病得狠了,哪会主动吃药?
舒沫红着脸,瞪她一眼:“要你去便去,哪这么多罗嗦?”
立夏没明白,许妈在外面偷偷听着,倒是明白了,掀了帘进来:“小姐,你可是想调理身子?”
舒沫心虚地垂下头,不敢看她,也不吭声。
“好,小姐能这样想,就太好了!”许妈高兴坏了,推了立夏一把:“傻丫头,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拣药?”
王爷迟迟不立她为王妃,小姐怕也是等不急了,终于晓得要为自己争取了。
“嗳~”立夏一听,也明白过来,瞬间涨得满面通红,拿了药方扭身就跑。
“等等~”舒沫急忙叫住她:“别去王府药房,到外面的药铺去~”
“为什么?”立夏愣住。
“我,”舒沫咬着唇:“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她敢打赌,这张药方真要进了药房,不出一刻钟就会摆到夏侯烨的书桌上。
她还想多活几年!
“傻小姐!”许妈笑骂道:“你和王爷夫妻恩爱,生孩子是天经地义之事,有什么好害羞的?”
“若是天经地义,便该顺其自然,不该借助药物~”舒沫红着脸,小小声道。
许妈想想也对:“也是,传出去又该说小姐为了争宠,不择手段~”
“走远些,也别在一家药铺里配齐。”舒沫乘机又叮嘱一句。
“小姐,也忒小心了些~”立夏骇笑:“又不是做贼,何必如此心虚?”
“小心驶得万年船。”舒沫道。
“那,我去了~”立夏小心地把方子揣进怀里。
等立夏抓了药回来,舒沫又把周嫂叫进来,吩咐她亲自煎药,不得假手于人。
周嫂接了这个重责大任,自是满口答应,绝不敢有丝毫马虎。
几乎与此同时,夏侯宇也说到做到,传来消息,说经过查验,静萍姑姑的左肩确有一颗红豆大小的朱砂痣。
“静萍姑姑身怀绝技,地位超然,你如何令她乖乖月兑衣?”舒沫很是好奇。
“哼!”夏侯宇道:“小爷要她来服侍,她难道还敢不来?她进了惊鸿殿,莫说只是一杯蒙汉药,就是鹤顶红,小爷要赐给她喝,她敢不喝?再让红锦月兑了衣一瞧,不就结了?她便是醒来,明知小爷胡闹,又敢说什么?”
舒沫哑然。
想不到,在她瞧来千难万阻的事,在这小霸王嘴里,竟是这般简单,如同儿戏!
“滑翔机的图纸呢,拿来!”夏侯宇气势万千。
“答应你的事,几时骗过你?”舒沫横他一眼,嗔道:“等着,过几天就画给你!”
解决了两桩大事,舒沫心情极为愉悦。
她先让银杏送了信给宋婶,要她稍安勿躁。
过了几天,便寻了个机会,把宋婶安排到王府的花园,做了总理花草林木的管事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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