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中,她睡一个漂浮的空间里,到处人声。可是模糊中,这些软绵绵,温柔柔的声音却是漂浮的。她分不清是即将为帝的刘圣,还是二十一世纪焦虑的瓶子哥哥。
只知道他们总是不停的叫医生在诊治自己,一会儿打针,一会儿喂药。嘘寒问暖,喂汤喂药。
不知到过了多久。
直到有一天,辛追在昏昏沉沉中悠悠醒转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她闪动着睫毛,微微的睁开眼睛,只见室内灯火荧荧。她的眼光,从灯光上移开,看到了太医以琳和张嫣……然后她发现憔悴的刘圣正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辛追心头一酸,惊喊:“圣!”
以琳醒来就要对着辛追扑了过去,却被一旁的张嫣拉住了衣巾。这才醒起该给他们相聚的时间。
望着整整瘦了一圈的刘圣,辛追知道,她现在的状况,就是在二十一世纪医学上称为回光返照的表现。
“追妹,”他喊着:“不要走,你那么坚强,那么年轻,一定有办法的对吗?求你不要离开我!追妹!”冷汗在他额头沁了出来,他仆向她:“你所有的要求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好好的活着!为了我,追妹,你不是什么都为了我吗?你必须为我好好的活着!因为,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圣,你听我说。”辛追抖着声音,泪水蕴满了眼眶,她用手轻轻地抚模他的手,劝慰地说:“我的离开,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我是去了另一个时空,一个送我来你身边的时空。在那里还有一个同样的你,而你的名字叫墨风。”
这些话听在活在古代的刘圣耳中,简直就是神志不清的诀别。不由五内俱伤,心惊胆战,一把捂住了辛追的嘴,嚷着:“不要,我只要你在这里陪我,只在这里。如果可以你告诉我,怎么才可以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昏眩再度袭来,辛追在自责中微弱道:“如果你可以生活的正常幸福,让国家强大富饶,我也许会回来。”心里想着在南溪江妖神山涧时,雌蛇教给自己的反阴补阳之术,心中默念法咒。
天真的以琳和张嫣都以为,辛追这次醒来会是生命的延续,哪承想!
“不会的,不会的。”
“崩咚”一声,以琳和张嫣先后晕倒在地。
只有一直静悄悄站在房间角落的怀捷,没什么表情,只是叫人扶起了晕倒的两个人后,无言的将手搭上刘圣的肩,轻轻地安抚着:“圣王,小姐已经走了……”
房间里静静的,一股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气息,从辛追的身体上缓慢冒出,围绕着刘圣旋转一转后,由他的口鼻进入他的体内。
“走了?”刘圣瞪着怀捷,脑袋里一片茫然,完全不知道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和辛追之间发生了什么。
匆忙赶进房间的太医看着表情看起来平静的怀捷。他真是好平静,几乎是太平静了。尽管他向来内敛,但他是辛追小姐的贴身护卫吧,太医不相信一个人可以这么冷静!
而刘圣,他跌坐在辛追身畔,大手轻柔地拍着她的脸,像她平常赖床时,他叫醒她的动作。快起来吧,小懒猪,我都回来了你别在贪睡了。快起来呀!他哽咽着,浑然不知自己在哭!更看不见辛追的肉身,已经不正常的从二十几岁的青年面容,迅速衰老退化至五六十岁的苍茫。
刘圣只是断断续续地对着辛追呢喃声声,可是他已经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不……刘圣拉起她纤细的玉手枕放在颊边磨蹭,追儿,醒来吧!妳不能再睡了!我还有好多话没告诉妳呢!求妳醒来!喔!求求妳!
时间无声无息的溜过去,刘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沉思的、沉默的、沉着的看着辛追的睡容。她走了,人们说必须给她操办后世。
可是,他不相信她已死去。闭上眼睛,追妹有说过她会活在另一个时空陪伴自己不是吗?
想到这里刘圣的头脑忽然清醒了一点,开始记忆起辛追这些年来偶尔吐露的点滴暗示。
决定按照她的吩咐先将她送去长沙,葬在义兄利苍墓边。
另外,根据辛追的愿望,封窦氏以琳做皇后外又加封刘恒做太子,萧延封做后宫太子太尉。
只有张嫣,一口回绝了辛追要给自己自由的心愿。强自留在宫中为辛追守灵祈祷,以酬知己。同时还送出自己的全套陪葬物品,坚持辛追即使不能冠后名也要以皇家品级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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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山丘上的草坡在雨水的浇灌下,重现青翠的色泽,整片山野在丘下延伸,一望无际。
萧瑟风雨中,怀捷从花田中走过,他的神色木然,眼神平静。仿若天上在下着的雨,虽不大,但也不小。很自然,很平和。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缓缓在雨中走着,丝毫没有因为雨水加快脚步的意思。他的发湿了,他的衣湿了,可却思考没有动摇他的目标。他不断的往前走,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细雨朦胧,在这远离人迹的郊外,所有忙碌的人群都与他无关,他踽踽独行时只是在想。
这件事,还需要多长时间?
那件事还要重复多少次?
还需要多久?
辛追小姐已经走远了吧?
一声吆喝,怀捷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每天工作开始的地方。
一个南北长二十米、东西宽十七点九米的长方形墓穴。从墓口往下,四周是一层又一层的土质台阶,每层台阶的高度和宽度都是一米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