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个镇离武汉有六十多公里,离农村有二十多公里,但从地理位置来说,算是城市的远亲,农村的近亲。湖北的省会最大城市武汉,也是华中地区的中心城市,经济发达商业繁荣,不大不小的郊区小镇汉川差一点就被划入武汉市区,汉川人盼穿了眼睛,盼来的是失望,汉川被划到孝感地区里了,做为补偿,汉川镇变成了汉川市。所以也可以说,孟前前是个城市人。
孟前前的生活方式与武汉姑娘没有两样,她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也不再复读了。和大她一岁的表姐黄莺南下打拼,广州、深圳、东莞、顺德、中山等几个地方转了一圈,在她们离家后的每十三个月的月圆之夜又回到了汉川的家。她们回到家后,兜里只剩下五块钱不到,行李倒是有好大的几包,黄莺的妈孟前前的姑翻看着她们的行李,全是背心裤衩纹胸这些东西,原来两个姑娘最后一站打工的地方是中山一家内衣厂,除了留下回家的路费,她们把身上所有的钱都买了仓库里了积压品和微暇品,钱花得不多,货可没少买。
“你们这两个死丫头疯了吗?把一年的工资全买了这些烂玩意儿?这些够你们穿一百辈子的。”中年妇女孟大姑骂道,如果借用金庸武侠书里的词汇形容孟大姑,《碧血剑》中温仪出场的四个字可以代表,中年美妇。
“妈,你不懂,这些可是好东西啊,都是出口的花样,是去年和前年的货底子,拿到咱们湖北就是最新的款式,而且比出厂价还低了一半拿的呢,比成本价还低呢。”
黄莺得意洋洋,她能以出厂价一半的价格拿到货,是她的功劳,她在厂子里和管仓库的厂长远亲小赖虫谈了几天恋爱。小赖虫人如其名,若不是厂长的远亲,他连管仓库的工作也找不到。黄莺是个极有心计的姑娘,每天和表妹在制衣车间里挥汗如雨地跑着车子,一个月包吃住工资九百块。有一天她吃坏了肚子,上班时总往厕所跑,工头就火了,骂她懒驴上磨屎尿多,他对黄莺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跑的产品比你一个礼拜的工资还多。
黄莺大吃一惊,看着车台上的小小蕾丝边三角裤,她一个手绢就能做出三条这样的裤衩,手绢在地摊上买了,花了一块钱,就这条三分之一手绢用料的小裤衩凭什么能卖二百多块?在以后的日子里,黄莺就在为搞清楚这件事而奋斗。
很快,聪明的黄莺就搞清楚了,她马上有了计谋。又很快,她和小赖虫谈上了恋爱。孟前前还以为表姐吃错药了呢,她挥着五根手指头问表姐这是几,黄莺说三。说完,黄莺就大笑起来,她说,傻前前,你以为我真发烧呢,我是在进行我的计划,你不要破坏我哟,等过了春节你就等着数钱吧。
孟前前哼了一声,说你自己当心啊,小心让赖皮虫叮上。
离家的第一个春节前,孟前前想回家过年,黄莺死活不让她走,而且自己也不走。她说我们过了春节再回家。孟前前搞不懂表姐,过了年回家还有什么意思?黄莺狡猾地一笑说,我们回家后就再不出来打工了,自己当老板,你只要听我的,保证让你当上小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