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黛玉扶着晴雯的手回了槿霞阁,便见槿霞阁内香烟袅袅,弥散着一股温馨的气息,却原来是王嬷嬷在黛玉不在的日子里,在春纤的帮忙下,将槿霞阁布置成黛玉在扬州时居住的模样。黛玉见了,不禁叹道:“这个样子,我也住不上三天,就又要搬了。”
晴雯听了黛玉的自称,不禁抿嘴一笑,道:“公主这会不称‘本宫’了?”黛玉听了,不由得笑骂道:“你这个死蹄子,那是在外人面前的称谓,在自己人面前,还这般称呼,还不累死啊。”春纤听了黛玉的话,不由得笑道:“公主不知道,晴雯在宫里便是这般模样,虽直了些,可太后和皇上都极喜她这性子呢,因此从不管她,也使得她越发得无法无天了。”
黛玉听了,愣了一下,方反应过来道:“说来春纤在侍候四哥之前也是皇伯伯跟前的呢,认识晴雯却也不稀奇。”接着又看了晴雯一眼,不由得笑道:“怪道才晴雯这蹄子陪我去给太子诊病的时候,会这般说呢。‘太子殿下,您死了没有?若没有死,便快快起来,皇上命公主来给您诊病来了!’”说着便学起来,直逗弄得一屋子里的人大笑不已。
晴雯听了,不由得羞臊了脸,道:“好个没脸的公主,竟消遣起我来了。”接着,便扭过身,不再去理会黛玉。黛玉见了,知晴雯害臊,于是拉了晴雯道:“好姐姐,别生气了。”晴雯听了黛玉这话,便道:“这次且饶你这一回,下次我定是不依的!”
众人笑闹了一阵,皆有些累了,便都去休息了。这时,王嬷嬷走过来,悄声向黛玉道:“公主,几日前老爷使人送来的信到了。”黛玉会意,便轻声问道:“信呢?”王嬷嬷正欲说时,忽见门口一小丫头探头探脑的,于是便高声道:“姑娘,您这金丝攒珠的芙蓉簪上的珍珠怎么少了一颗?”黛玉听了,便故意一模头,亦跟着高声道:“呀,真的呢,这簪上的珍珠可是进上的东珠,一般人用不得的,若是不见了可要生出不少事来!”于是便故意使人来找。
晴雯眼尖,一下便见了那探头探脑的小丫头,于是便将她一把拎了进来,怒喝道:“说,你在这里探头探脑地做什么?是不是你偷了公主的珍珠?”那小丫头听了,忙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奴婢没有偷珍珠,真的!”春纤见了,便问道:“你好似不是我们槿霞阁的小丫头,说,来槿霞阁干什么?若是有一句不是实话,看我不打断你的两条腿!”
那小丫头听了,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忙道:“奴婢叫坠儿,原是宝二爷处干粗活的一个小丫头,原是宝姑娘才去宝二爷那里,因给了我一两银子,命我来槿霞阁瞧瞧,若有什么事便回去告诉了她,我估模着多半是想拿捏着公主的错儿罢了。”接着又向黛玉道:“公主饶命啊,奴婢也是受宝姑娘指使,并不是自己要来的。至于珍珠的事,奴婢实不知情啊。”
黛玉看着那坠儿好一会儿后,方道:“放了她罢。”“公主!”晴雯叫道:“就这么把她放回去,不怕是纵虎归山吗?”黛玉道:“那依你之见呢?”晴雯恨恨地道:“自然是好生处置一番后再放了她!”黛玉淡然一笑,如春水漾开了一丝涟漪,道:“她本无错,只是奉命而行,要处置也是处置那薛宝钗。”言毕,便转身从自己的妆匣中取出一只赤金点翠的虾须镯,递给坠儿,道:“你也别怕,只回去告诉她,本宫歇下了便是。”坠儿看黛玉,眼中有着不可置信,问道:“公主,您不罚我?”
黛玉笑道:“本宫为何要罚你?本宫还要谢你呢,若没有你来这么一遭,本宫还不知道这薛姑娘在算计本宫呢。你也别担心,只按照本宫说的去做,保管你无事。”坠儿哭着谢了。晴雯见黛玉如此,便也只好放那坠儿回去了。只是口中不免埋怨黛玉道:“公主,您也未免太仁慈了些。”
“仁慈?”黛玉淡淡一笑道:“过一会儿,你说不得会说我像是恶魔呢。”接着便问春纤道:“春纤,你是会武功的吧?”春纤有些讶异,道:“正是。”黛玉接着便道:“那你今夜便悄悄地潜入那薛宝钗的房间,瞧瞧她在做些什么,若是有什么阴谋,我许你便宜行事。”
春纤听了黛玉这话,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道:“春纤知道了。”晴雯见春纤露出的笑容,不禁暗中为那薛宝钗祈祷,希望她不要被春纤玩得太厉害。
是夜,月凉如水,却无半颗星星。春纤换了一身夜行衣,趁人不注意便溜进了梨香院。因为春纤从未踏足过梨香院,因而并不知道薛宝钗的房间,所以只得一间一间地找。忽而,她听到从一间房间里传来愤恨的尖叫声,辨其声音,正是薛宝钗。
春纤冷笑一声,便一个闪身进了那间房屋,只见宝钗浓妆艳抹,身上只穿着一件大红肚兜,正对着镜子照着,嘴里不断地自言自语。春纤在心中冷笑道:“不知道众人知道这端庄有礼的薛大姑娘是这副德行,还会不会认为她是个大家闺秀呢。”接着又冷冷地朝宝钗的方向瞥了一眼,道:“本姑娘且看看你想翻什么花样出来!”
只见薛宝钗对着镜子,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道:“林黛玉,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得荣华富贵,论才华论容貌,我哪样输给你?你不就是比我多了一样上三旗女子的身份吗?其它的,你哪样比得过我?你一阵风就能把你给吹了去,哪里有我这般福相?”
接着,又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瓷瓶,脸上泛起阴毒的笑容,道:“不过,你也风光不了多久了。哈哈哈哈……”接着,便鬼魅也似的大笑起来。
春纤虽不知道那瓷瓶中是什么东西,但却本能地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是什么毒药也不一定。想到此处,春纤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宝钗正处于半癫狂的状态,忽然感到背后似乎有人,于是便转过身,却什么也没发现,唯见到湘帘随风飘动,不禁心中大骇,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要装神弄鬼的!”可是除了风声,却再无半点声音,正当宝钗以为自己多疑了的时候,忽见刀光一闪,自己的满头乌发随风飘落,随即镜中的自己的头上竟不着寸缕,于是不禁大叫道:“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其声凄厉可怖至极。
春纤冷冷地看着宝钗死不瞑目的样子,心中冷笑道:“满人最珍惜自己的头发,将其看得比性命尤为重要,如今看你半丝头发也无,看你今年的选秀如何是好!”接着,便“嗖”的一声将一支飞镖飞出,钉在了门梁之上,上面用红色的颜料写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多其不义,必定自毙!”飞镖飞出的时候,恰好擦过宝钗的脸颊,生生地留下一条血痕,空气中亦弥散着血腥味。
春纤做完了这些事,便一个轻身功夫,将自己隐匿于黑暗之中。
第二日,梨香院的丫鬟见了宝钗的模样,皆大呼:“有鬼!”身在槿霞阁的黛玉等人听了,只是抿嘴一笑。紫鹃有些不解地问道:“好端端的,梨香院怎么会闹鬼呢?从来没听说过啊,若是闹鬼,二太太会将梨香院给那薛家的人住?”晴雯听了,便笑看了春纤一眼,道:“定是那宝姑娘自己不好,犯了煞神,所以才招小鬼去的罢?”春纤听完,怒瞪了晴雯一眼,道:“什么犯了煞神,只是她们自己疑心生暗鬼,居心不良罢了。”
紫鹃看了春纤和晴雯一眼,不知她们两个打的什么哑谜。不过,她也不是多事多嘴的人,因而只看了春纤和晴雯两人一眼,便自己干自己的事儿去了。
春纤见紫鹃离开,这才将一个瓷瓶交给黛玉,这瓷瓶正是昨晚薛宝钗拿着的瓷瓶。黛玉疑惑地看了春纤一眼,春纤便道:“昨晚那薛宝钗拿着这瓷瓶,其状可怖,还说什么公主风光不了多长时间了,因而奴婢怀疑这其中是不是什么毒药,请公主过目。”
黛玉将瓷瓶拿在手中细细看了一番,春纤见状,便道:“奴婢仔细看过了,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瓷瓶。”黛玉点了点头,兰花指一弹,便将瓷瓶上的塞子去了,见无异状,便放在鼻边闻了一闻。又拔下自己头上的一支玉簪,插入那瓶中,取出后看了,忽而面色一凛,将塞子塞上。春纤见了,急忙问道:“公主,可是有什么异样?”
黛玉道:“这瓶子中装的是九九毒花丸,原是江湖上极少见的一种毒药,此毒可制成各种形状,因为无色无味,所以可以混进胭脂、汤药等各种东西里,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中毒并死亡,而且中毒者死亡时会像是突发疾病而死的。”忽而灵光一闪,对春纤道:“春纤,你去一趟四贝勒府,就跟四哥说,后日我的乔迁之喜,我要大办,并跟皇伯伯说一声,我要众位皇子阿哥还有众位娘娘的贺礼,尤其是他的,绝不可少!”
春纤狐疑地看了黛玉一眼,虽不知黛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知黛玉绝非那种喜爱黄白之物的人,因而只答应了一声,便自去四贝勒府不提。
黛玉看着春纤离开的背影,心中暗自忖度道:“风雨,终究还是快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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