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比安的心理老师说过,她是自己的囚徒,走不出灰色的孤独,就永远得不到救赎。此时看来,这句话像是谒语,准确的描述了她现在的状况。是的,她现在已经长成一个无比优秀的女子,如同她多年以前的想象。但她依旧不快乐,昔日的梦,只圆满了一半。不管是上弦月还是下弦月,都是悲伤。她只对齐叶说过,有一些秘密,永远只能是秘密,唯一的方式就是在时光中渐渐忽视它直到遗忘。想着这些繁密的心事,洛比安跌入了一个暗沉的梦境。梦里她身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声音,除了她自己,什么都没有。或者说,还有空气。只有空气。她挣扎,尖叫,哭闹,甚至咒骂,却依旧只有空气,连回声都不曾出现。终于她冷静下来,开始向着一个方向努力奔跑。从她开始跑得那一刻开始,她发现自己似乎停不下来,却也不会觉得累。一刹那,她恍惚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滚轴,不停的向前向前再向前,没有目标,没有等待,什么都没有。不管她走到哪里,等待她的永远是无边的黑暗。在死寂的梦里,她终于心生惧意,终于意识到,孤寂。然而,她已然没有回头路。又或者说,前与后没有任何差别,一样的是暗黑的空气。此刻,连呼吸都变得压抑。泪终于忍不住奔涌而出。清越其实早就到了,程纳勉见洛比安睡着了便没有叫醒她,只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静静的等她醒来。却见她似是在做着噩梦,从头到尾都是眉头紧锁,让他忍不住想要抚平她的额。好不容易忍住,却见她的唇喃喃的念着什么,附耳过去也只听见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不……我不要……”。正考虑要不要叫醒她,竟见她突然泪如雨下,当下顾不得礼节就抓住她的肩摇晃。“怎么了?”洛比安醒来后有些茫然的看着程纳勉,随后又打量着自己所处的位置。程纳勉见她醒来轻舒一口气,也不解释,递过去林晓墨放在他车上的镜子,示意她自己看。洛比安一脸诧异的接过,往镜子里一看就愣住了。她以为那只是梦,不曾想已经哭出来了。还好她的化妆品基本防水,蓝紫色彩熏只花掉了一点点,稍稍补一下就可以了。当即也不顾忌程纳勉在自己右手边,打开随身的粗布彩色扎染拎包就拿出一个小小的化妆包开始补妆。只片刻,洛比安收拾好所有东西后便面向程纳勉:“我还做了什么吗?”她担心自己在梦里的哭闹咒骂也成为现实。好在程纳勉说仅听见她念着什么不要之后就哭了,所以粗鲁的直接把她弄醒。“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梦见了什么?”程纳勉看得出来听了自己的回答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问。洛比安耸耸肩:“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然怎么会问你呢?”“我们走吧。”洛比安打开车门,一边下车一边发出邀请。“我们?”程纳勉有些受宠若惊,不敢置信的问这个女人,怎么突然性情大变。“对,我们。”洛比安站在车门外无奈的重复,“去清越,我请。就当谢谢你送我回来。”程纳勉心下一喜,将和林晓墨的约会忘得一干二净,欣然下车与洛比安并肩而行。从停车场到淮安路上的清越,短短几百米的路程有无数路人回头看他们。洛比安的高挑加上程纳勉的俊朗,确实宛如璧人。一向希望自己没有存在感的程纳勉此时确有些希望这条路可以长一点,走得可以慢一点,让更多人可以看到他们走在一起的样子。洛比安却是素来不喜旁人的眼光,见程纳勉步子慢下来不由皱眉:“不饿?”程纳勉没反应过来,不仅没有加快步子,反而停了下来。“你不饿的话就再后面慢慢走,我饿了。”洛比安蹙起眉回头对程纳勉说道。后者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当下不在慢吞吞的,随着洛比安的步子快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