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已经晚了。医生说,这是由过敏性休克引起的ARDS,需要在病发后六个小时内进行救治。送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所做的,不过是出于医生的职责,进行最后的抢救。最后仍旧是抢救无效死亡。一个完满的家就这样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张焕晨那时候年纪还小,不懂得什么叫做死亡。只知道自己那个平时老是吵吵闹闹的姐姐经常偷偷的掉眼泪,父亲张裘海从那天之后甚至都不再正眼看她。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最渴望的就是父母的关爱。一次失掉两个人的关注,张焕晨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开始变得不合群。但这些,没有能挽回什么。“你知道吗,我那时候甚至可笑的恨过姐姐。我以为,是姐姐那天的举动,让母亲离开,也夺走了父亲的爱。”张焕晨这样告诉洛比安,“你可知道,那种从小被人忽视的滋味,是多么难受。我那么努力的学习,换回的只是别人对他的赞叹‘果然不愧是教育家,两个女儿都这么出色”,而他,一直都没有正眼看过我。反倒是之前固执讨厌着的姐姐,一直在关心我,帮我扎头发或者教我做功课……”洛比安定定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在这种时候,最好的安慰就是倾听。张焕晨不知道,类似的话她也是说过的。只是,对象是齐叶而已。她完全能够理解,童年里被忽略的那种感受。而张焕晨,至少比她多了五年的欢乐。不过,这些她是不会告诉张焕晨的。那空白的童年记忆,还是随时间消散在空气里比较好。张焕晨渐渐的开始低声啜泣,洛比安却已经出神。她在想张焕晨姐姐和她说的话。的确,这个死结必须在张焕晨选择离开郦城之前解决。所以,张裘海才会到璃印中学。事情的解决远比洛比安想象的容易。毕竟,让两个互相关心的人闹别扭,持续再长的时间也是可以轻易恢复的。洛比安和张涵分别游说张焕晨和张裘海。“我当年要是不带你们去那里,或者我不会参加那个什么建校仪式,她就不会就这样离我而去。”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除了哀伤还有无限悔恨,“小涵,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关心过小晨吗。不,不是因为不喜欢。你可记得,你们俩小时候,你妈比较宠你,而我是宠小晨的。你哪里知道,她走之后,我更加的爱小晨,却怕看见小晨那张脸。你看过她年轻时候的照片吧,和你小晨就像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每次一看见她,我就会想起你妈,就会觉得羞愧……”谜底揭开的时候,张焕晨的表情出人意料的平静,她关上录音笔对洛比安说:“他就这么小看我。什么羞愧,根本就是逃避责任,不行,我要去找他说清楚。”洛比安看着她得背影笑了,也没有提醒她午休时间马上就结束了。这些课程再重要,也抵不过挽回亲情的迫切心情。她收回自己的目光,重新专注于面前的题,不用看她也能大概猜到他们的对话。张焕晨一向是花少得人,却也因此,总是针针见血。让他们自己去说,让他们自己去把话讲开,这才是张涵和洛比安都想要的结果。旁的人怎么说,终究是比不过亲耳所闻亲眼所见的。后来,张裘海在得知这一切都是洛比安的设计时,忍不住叹息。张焕晨告诉过他,想要做一名教师。但她外刚内柔的性格注定走不了太远。以洛比安的心思与冷静,如果学心理学,绝对会是一朵奇葩。而洛比安,不愿意屈居于一个没有未来可言的岗位。身为教育学家,他忍不住惋惜。洛比安不做教师的原因很简单,她常说的,她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与心思去改变一个不相干的人。能与愿是两码事。至于小夏,完全是破例,而且是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