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前皇后派人送来了一套紫色的天蚕丝裙,还有一套完整的首饰,甚至胭脂水粉都一样不少,全都做工极其精致,华贵绝伦,胭脂香色泽润,精如工艺品。
容若看着床上摆放着的衣衫,忍不住苦笑。这个皇后,看来是真拿她当仇人看了呀。宫女丢下东西便走了,这一套紫色的天蚕丝裙,华贵雍容,带着几分张扬与妩媚,那一整套的首饰比这儿任何一位公主的首饰都不差,胭脂水粉也是巧夺天工,香色泽润,远闻便有招摇的香。
听说晚宴一起的只有几位公主和皇后。她若是穿了整套如此张扬风格的衣衫,不会生了几位公主的讨厌,那真是奇怪了。一个户部尚书的女儿,刚进宫就穿的如此招摇,纵然定南王的准王妃,可也只是未进门的姑娘,若是风头太过,盖过了其它的公主,会讨谁的喜欢?!只怕饭没吃成,就会有哪个厉害的公主直接扯了她的衣装了。
可是若她不穿,那就是逆了皇后的旨意,辜负了皇后的美意,拂了皇后的面子。皇后让她以准儿媳学宫规的名义进宫,却连面都不愿意见她一次,已经摆明了要给她难堪。只要皇后一句话,她还会有好日子么?!
想想,心里真是觉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这一件衣服,就让她足够头疼,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事发生,她连想的力气都没有了。
晚宴设在御花园的观天亭。亭子附近的回廊迂回转折,绕在浅浅的荷塘中,天上弯月与河中翠荷相映,夹杂周围名贵的奇花异草,倒是颇有一番皇家贵气,清雅而不少霸气。
几位公主都到齐了许久,皇后才在一帮的宫女太监拥护下逶逦而来。皇后生的极美,尤其一双凤眼似乎容了天下智慧,冷而漠然。身上庄重的大紫色套装,华贵雍容,眉目间看似慈爱却暗藏匿着凌厉,头发絻成高高的髻,垂了黄金雕成的细链,中间坠一颗色泽纯净闪耀的珍珠,右耳鬓边是一支双凤展翅欲飞的凤钗。
容若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早在看到着深红色宫装出现的宫女时,她就起了身。她从秋菊那儿知道,各个宫里宫女的衣装款式一样,但颜色不同,皇后宫里的宫女太监都着深红色装。
“容若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事吉祥如意。”
皇后早在转过走廊时便扫了一眼几位公主,眼神落在声音清脆,落落大方的容若身上时不禁一愣。到了亭前,唇边依然保持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淡淡的应了一声,容若才轻轻地在怜梦身边坐了下来。
“母后,你看,我穿这衣装漂亮吗?!”
怜星天真的摇着皇后的胳膊,皇后慈爱的拉着怜星的手在桌子边坐了下来,似乎无意的向怜星说道:“嗯,母后的星儿真漂亮。不过,星儿是不是太任性了?这是母后赐给容若姐姐的衣物,你怎么给穿了去?!”
怜星可爱的眨了眨眼睛,向皇后撒娇道:“母后太偏心了,这么漂亮的衣服也不给星儿一套。还是我去找容姐姐,央求了她才得到的。母后,你再给容姐姐做一套吧,好不好?!”
“好,好,星儿,真是拿你没办法。”说着话,眼神却向容若扫去。
容若是没有穿那套华贵的紫装,在她正发愁之际,怜星来叫她一起赴宴,看到容若床上的衣装很是喜欢,便央求了容若要了去。容若换了一件从家里带来的浅黄色衣装,涂了一点淡淡的胭脂,使面庞看起来少了一分明亮,多了一份柔弱。
这样,整个儿的看着,容若只是一个安静的女孩,衣著既不艳丽,也不过素,虽然漂亮,但柔弱不张扬,只像山间一朵淡淡绽放着的小花,在众多华丽的人群中,安静而平凡。
“容姑娘,今天本宫事务缠身,没有亲自去接你,不怪本宫吧?”
容若浅浅的一笑,眉间没有恭维也没有害怕,淡淡用恭敬的语气答道:
“容若不敢。承蒙皇后娘娘厚爱,今天容若得几位公主欢迎,已经极是开心,皇后娘娘要管理着皇宫里的一切事物,容若只怕来这宫里给娘娘又添了许多麻烦,还盼皇后娘娘不要生气烦心才好。”
“唉。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做什么?以后,你若是与辰儿成了亲,就是本宫的儿媳了,要与本宫母女相称才对。”
皇后淡淡的笑着,几位公主也都敛去了白日的嘻笑,优雅的坐着,几乎除了皇后听似慈爱的声音就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容若浅浅的一笑,面上带着几分羞涩。心里却苦闷不已,这皇后,真是厉害,容若明明看着她眼神间的凌厉,只怕她心里恨不得容若立刻消失,话语间却如此温柔慈爱,她每说一句话,都要小心掂量才行,仅这几句话,就已经答得她汗流浃背,湿了浅薄的衣衫,在微冷的风中,有些淡淡的冷意。
“母后,容姐姐真的要嫁给七哥哥了吗?那我以后可不可以天天看到她呀?!”
怜星天真的声音不停的发问,容若生涩的和着眼泪咽了下几口冷冷的菜。这华贵冰冷的晚宴,怜星单纯的呼唤声,让她疯狂的想家,想母亲,想那淡淡的灯盏下,与母亲相依偎的温暖与幸福。
容夫人自容若离开容府之后的这一天,都没有再礼佛念经。
她站在回廊下,出神的盯着天空皎洁的月亮,眼神里全是哀伤,一头长发半扎半散,前鬓间隐了几朵纯白无瑕的琼花,散发着隐约的香气。
“出来吧。”
冷冷的一喝间,一个矫健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一袭黑衣,蒙了面,看不出容颜。只是纤细的身形让人确定,是个女子。
“公主。”那个黑衣女子垂首恭敬的应道。
“你听着,回去告诉你们皇上,我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不是夏国的公主了。现在,我只是靳国前户部尚书的夫人,只想好好的守住我相公的亡灵和我的女儿,如果皇上再逼我,我唯有带着女儿一死。”
黑衣女子微微一愣,。“公主,一定要这样吗?!皇上不过是要您取得靳国晋亲王的信任,从他那儿拿了他手里的兵符,公主,您只要照做不就行了?毕竟,你是夏国的公主,为夏国做点事是天经地义的呀。”
容夫人冷冷的一笑。事情会有那么简单吗?
“照我的话去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