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轻轻的点点头,嘴角一笑,眼里多了几分哀伤,垂下眼睑努力的掩饰着,淡淡的回道,
“是,师傅。”
无垠子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轻笑,对着身后的慕天恩朗声道,
“天恩,今天天气还算不错。若儿这个丫头,虽然已经在莫愁山庄住了三个月余,却还未曾四处走走。你就陪她出了山庄到处走走吧。”
慕天恩一愣,好看的狭长单眼皮一挑,立体的脸部轮廓带着几分耿直的侠气,没明白无垠子的意思,想再问些什么,无垠子已经哈哈一笑,身影片刻不见。
容若一眨眼睛,有些孩子气的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不情愿,这无垠子,这些天什么事都要借了慕天恩的口说,真是无奈。
将棋子扔回棋子坛里,脑袋一歪,容若看着慕天恩无奈的道,
“慕大哥。走吧。”
慕天恩有些疑惑,不好意思的咧着嘴干笑着问道:“啊?容姑娘,师傅真要我陪你逛这山庄呀?!”
容若扑哧一笑,长发在风里轻轻飘逸,眼底清澈明亮,调皮的问道,
“慕大哥,不愿意吗?!”
“没有,没有,走,我带你四处走走。对啦,你要不要加件衣服?这林间,怕是有些寒意了。”慕天恩不好意思的别过头,慢慢在前面走着,紧张的问道。
容若浅笑,
“不必,还不算太冷。慕大哥,这山庄之外的山林之中,想必你是很熟悉的。带我去找几处山水相依的地方吧。”
慕天恩与容若并肩走着,轻轻的应了一声,直至走出山庄的大门,头也不敢抬一次的盯着脚下,完全没有了平时那幅处事冷静果断的模样,两只手来回的摩挲,换着拿剑,有些可爱的幼稚。
“容姑娘,师傅为什么突然要我陪你到处走走呀?”慕天恩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师傅这唱的是哪一出,为什么让他一个人陪容若四处走走?换个丫鬟不成吗。
“呵呵。”容若浅浅一笑,步履轻盈,并没有直接回答慕天恩的话,只是看着寂静而诗意盎然的山林,眼底隐约的忧伤,淡淡的道,
“这儿真不错。孤云出岫,去留一无所系;朗镜悬空,静躁两不相干。我爹娘,终于可以了了心愿。但愿这山水相依,自由自在的地方,他们不会再被什么束缚。”
“啊?”慕天恩一愣。
容若淡淡一笑,看了一眼慕天恩不再说话,静静的走着。
慕天恩眨了眨眼睛,这才恍然明白,师傅原来是要他带容若出来找寻埋葬她父母的地方。
孤云出岫,去留一无所系;朗镜悬空,静躁两不相干。慕天恩这也才明白,为何容若醒来的那一日,看到容夫人的遗体,悲伤并没有停留多久,虽然忧伤,却只是安静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不轻易的流泪。
原来,容夫人的离逝,是一种解月兑。她终于可以不用再背负着夏国公主的身份,也终于不必再背负着世俗的骂名,她,终究是自由了。
心里忍不住浅浅一笑,这个女子,是如此的聪慧明了。
“慕大哥,定南王爷,他,怎么样?”容若依旧淡淡的问,眼底几分矛盾,眉间锁一片连她自己也不知晓的牵挂与思念。
慕天恩一愣,心里涌起一阵不知明的感觉,但还是回答道,“定南王已经去了边关,并无异样。只听师傅说,成亲那天出了些乱子,但后来皇上出面平息了,然后就没什么音讯了。不过,那个,那个成亲的女子,并没有随着定南王一起去边关。容姑娘——你,你还在想着他吗?他,终究还是成亲了——”
容若闭了眼睛,忍回心头的泪水,又轻轻的睁开眼睛,眼里氤氲着雾气,淡淡的道:
“我知道。只是,还是会忍不住偶尔的想一想。与他相识以来,一件件,一桩桩的事,都像是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梦。我几乎分不清楚,究竟是在梦里生活,还是生活在梦中。现在,是不是算是梦醒?他,可是还好?!此时,我已经是世人眼里的死人,我知道不该再有任何的念想,可是,除了想他,我的心,就空的生疼——”
说着,眼泪滴落在随风轻旋的落叶上,无声无息,甚至没有痕迹。
慕天恩有些慌乱,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这样哭,没有哭泣声,眼神却哀伤无助,含着慑人心弦的悲痛,让他的心如水晶,碎了一地。
“容姑娘,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真是不应该提这些的。我——”
容若含着眼泪,转身面对着慕天恩缓缓地摇了摇头,淡淡微笑道,
“慕大哥,师傅就是要借你的口,让我断了念想,重新开始生活的。他料定我有许多放不下的心结,才不许我出了这莫愁山庄,也在我的饭茶里放了宁静心境的药,要我平静的去面对一切。倘若这些话不说,我就一直不会有断了念想的决心、。”
慕天恩一只手拿剑,一只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门,低头尴尬的笑,一直知道师傅高深莫测,每做一件事都是极有道理的,他猜不透,只能照做,可是这容姑娘怎么什么都能猜到呀。
容若看着慕天恩傻笑憨直的样子,浅然一笑,净白的身形一动,已经走向了不远处的溪水边。
慕天恩想了想,跟上容若的步子,还是硬着头皮向容若问道,
“容姑娘,容府生变,绝不是意外。你,可有想过替容夫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