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吧回来,玮彤将整个人都泡在了浴缸里。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些朋友了,两年?三年?还是五年?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年少轻狂的岁月似乎真的离她远去,无忧无虑地调皮捣蛋,想要的东西伸出手就可以拿得到。玩得累了,就跑回家窝在爸爸的怀里,用他温暖的大手和宽厚的肩膀陪伴着自己。
玮彤蜷缩着,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一段记忆消失了,即使任何人都刻意不去提起。不然,那么爱她的父亲怎么会一夜之间完全消失里,没有跟她道一声别就躺在了冰冷的地下。
记忆的最后,是她挥着手向父亲告别,父亲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走远。她原本以为,父亲会永远陪伴着她。所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记起那段回忆,因为那一定是段连想都会疼痛都会令她无法呼吸的记忆。
但是玮彤的人生却也在那一刻改变了,没有了“副市长女儿”这个称号的庇佑,她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更确切地说,只不过是一个失去所有亲人的孤儿而已。那些曾经围绕在她周围的光环,一下子黯淡了。身边从来不缺的朋友大多都消失无踪,而剩下的也大多是同情或怜悯。任何一种怜悯与同情,都不是萧玮彤所需要的——因为她是萧祥的女儿。
于是,她一手创立了“萧氏珠宝”。她永远记得第一次被灌醉酒,她趴在马桶上吐得天昏地暗,然后回到包厢里继续喝;第一次被人模大腿,她忍住从心底冒出的厌恶,对着面前猥琐的脸孔,依然笑脸迎人;碰到曾经的“好朋友”冷言嘲讽,她也只是好脾气地笑笑,敛下所有的怒火一言不发。人走茶凉,冷情人暖,她走得艰难,可是到底熬过来了,就像她对言致轩说得那样“能熬过苦日子,以后就会有好日子的”。
是寂寞了吗?不然怎么会在这样寂静的夜晚里想起这些事。“哗——”玮彤从浴缸里站了起来,也将她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裹着浴巾的她,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未来,只要继续走下去,这样就好
周末的下午,玮彤独自站在罗老的画廊里,面前是一幅名为“秋日”的油画。图的中间是一片金灿灿的稻田,原本高昂着头的麦穗此时被压弯了腰,在秋天的微风里轻轻摇曳,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厚重感。而稻穗的后侧则是一棵叶子稀疏的大树,散落满地的枯黄的叶子,偶有几片从天空中缓缓坠落,风乍起时,像是能听到吹动树叶的瑟瑟声。而大树却笔直的站着,挺拔而又孤独。丰收之景与凋零之境巧妙地融合,强烈的金黄色和枯树落叶的暗色对比,精妙的构图和辽远的意境,玮彤站在那里久久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