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伤两代:恐婚症候群 第七章 爱既消散,只好数钱

作者 : 乔逾白

又是一夜未眠。当光亮不知不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时,安雅夕双手拉着被子大叫一声蒙住头。可一个脑子里如蚊行军的人,被窝和黑夜一样都罩不住她无法安眠的眼睛。现在黎明到来,她在迷迷糊糊的梦境与同样迷迷糊糊的现实世界里穿梭,不知道该躲在哪里。她于是又大叫一声扑开被子,寒冬灰白的光,甚至无法逼她的眼睛短暂闭合。她只好睁着酸痛的眼睛,仰望着混合了自然光的白色窗幔,慢慢流出眼泪来。

门铃响了,安雅夕无动于衷,然而响到第四声,她突然跳起来跑去开门。万一是贺序怎么办,她想。也许他回心转意了,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他说过有了我此生无憾,也说过原来我是个可怜的倒霉蛋,可他会让一切变得好起来……所以一切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安雅夕连猫眼都没看就拉开门,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她穿着深灰色的羽绒服,看起来低调而利索。她扬了扬手中的证件,说:“我是记者,谢谢能聊几句吗?”

啪!安雅夕重重地把门摔死。

她不过是个三线演员,平常跟普通百姓一样买菜逛街,从来没有人认出过她。她曾经很失落,不知道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出头。而今,上报纸了,记者来了,她终于像个明星了,却仅仅是因为她原来是那个头上罩着无数光环的上海市商界的标杆人物、那个钻石王老五的老婆,即将离婚的老婆!

她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光后开始哭泣,接着又突然奔回房间把被子枕头掀了个遍找到手机,坐在地上给贺序拨电话。

他不接。

想了想,她开始编短信:

“我要揭发你,你是慈善之星,却想抛弃一个最无助的人。”

这次手机有动静了,她激动地按下接听键。

“你随便,名誉又不能当饭吃。可如果你这样,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想想你以后的生活吧,当所有的问题曝光,还有谁找你拍戏,重要的是,还有谁会要你。总之,如果你想闹,我奉陪到底,看谁先死。”

手机从她的掌中滑落,她甚至忘了接着哭泣。

几个小时之后,她的博客更新了,只一行字:

好吧,打官司。爱既消散,只好数钱。

影迷们很快发现了这条博客,纷纷留言,有的请她不要激动,说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特别注意措词,以免被人抓住小辫子。有的让她赶紧删掉博客,不然媒体肯定要大肆渲染。有的却支持她向钱要平安才可能真的平安。总之众说纷纭。这当中她最想看的是侠客和迷鹿的意见,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们。而她这条博客,短短一天里,竟然引来几十万点击。

看来真是红了,她笑,笑着笑着就又哭了。

半夜睡不着,她趴起来看博客留言,意外看到侠客的话:

删了吧,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安雅夕闭上眼睛,长长长长的泪水,绵绵如丝地流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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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决定打官司了。”挂了安雅夕的电话,贺佳敏来到邵华柏的办公室。“她以为我们跟季纹玉很熟,所以请我们代为引荐一下。”

邵华柏正在网上浏览新闻,安雅夕的博客宣言成为娱乐版的焦点,“爱既消散,只好数钱”这句话迅速在网上传播开来。很多人在相关报道下发出诸如“戏子无情”这样恶毒的评论。这让邵华柏庆幸自己当初没有与前妻对簿公堂,事实上,爱没了,钱数出花来,又有何用。只是,他的问题还在于,也许他的前妻甚至可能没有爱过他。从这个角度来讲,他也实在没什么好庆幸的。不过,邵华柏知道安雅夕跟自己不同,她不打官司的话以后的日子会很成问题,这一点从她在片场饰演的那个混乱的角色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女人根本不适合娱乐圈,还不如拿一笔钱隐退过安稳的日子去。

“噢,那你跟她一起去吧。”邵华柏说,“离婚官司这种事,女人多观摩一下没坏处。”

贺佳敏听出邵华柏的玩笑,于是说:“据说六成以上的离婚诉讼都是女方最先提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观摩得太多了的缘故。”

邵华柏哈哈大笑起来。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刚刚结束的那场婚姻确实是由她提出来的,原因很简单,她爱上了别人。这个令他深感羞耻的原因曾一度让他必须表现出十足的洒月兑才能掩饰住深深的自我怀疑。

“对了,”邵华柏说,“知道《海上明月》后来是谁补入的投资吗?”他决定离开刚才的话题。

“谁?”贺佳敏问。

“徐自仁。”邵华柏说,“没想到吧,这世界多小啊。”

徐自仁是华柏投资证券市场上的一个重要客户,他的公司在房地产和零售业方面都有涉足,现在居然打起了电影的主意。

“那要让他请客喽,原本我们有意的项目,被他抢了。”贺佳敏虽然这么说,但其实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倒是因为似乎又与《海上明月》扯上了关系而有点不安。而邵华柏接下来的一句“你知道安雅夕背后的富商是谁吗?”更令她产生出莫名的排斥。邵华柏显然从徐自仁那里听到了什么,但不等他爆料,贺佳敏就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她说:“嗯?噢,电话响了,我出去了……那个,管他谁呢,关我什么事,回头安雅夕自然会告诉我。”这么多年了,一听到富商两个字,她就会本能地想到一个人。而逃避,也成为她最持之以恒的态度。

邵华柏将视线从贺佳敏离去的门口拉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索然地晃了晃鼠标。她总是这样,他想,对工作以外的事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尤其令人不解的是,越是高层次的商务活动她越抗拒,反而喜欢去酒巴会那些三教九流的男性朋友,却始终没一个当真交往的。但这一切你根本无法从她那一身性感妆束上看出分毫,初次见面的人大都认为她会是一个物质女人,——妖艳的指甲,眼影从来都莹光闪闪,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造型夸张的戒指,被人称为高跟鞋女王……看起来她跟那些一想到恒隆广场的奢侈品专柜就猛咽口水的女人没什么区别,可她偏就不屑于那些东西,至今没有背过一个LOGO明显的大牌包包,开的车也是经济实惠的丰田威姿。

对比而言,邵华柏那看起来一副小家碧玉样的前妻,却像一个总也喂不饱的婴儿,不停地索要吃食。她不穿三宅一生以外的任何衣服,手包全是限量版的,喜欢打牌。而这些特质在邵华柏隐藏真实身份对她进行考察时一概没有显山露水过,直到她分走他的钱和房子,他才重新审视当初看见她时的情景。分明是一张白纸一样脸,却没想到数月后,当他们结婚,她便开始展示作为白纸的无数种可能。

女人啊,谁能说得清楚呢。

邵华柏自嘲地笑了笑,看到业务经理通过MSN传来这个月的业务报表,于是点开来看,看着看着他就皱起了眉头。顺手拿起桌上的电话,通了后说:

“徐兄,”邵华柏从来都这么叫徐自仁,“情况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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