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儿又回到了六王府。
别说她没定性,她是稀里糊涂回来的。总而言之,当她清醒的时候,人已经在六王府了——手里拿着那张十万两的银票。
她回王府的时候是中午,现在已经晚上了,她手里还拿着那银票儿。
六闲王一直在擦他那把三尺冰锋雪芒剑。手一紧一慢的,却从不停下。眼睛在笑,脸在笑,连浓眉都在笑,所有的笑意全经由眸子凝向了洛雪儿。这种灿烂迷情之笑,神仙望之亦止不住为之心旌神摇。
可是洛雪儿没有心醉。她自进了王府就坐在寝房,除了拿着那银票儿,还要护着她的亲亲百宝箱。小小脸儿紧紧地贴在箱面上,拼命发呆。
她到底是怎么回来六王府的?
真可笑,早知她的逃亡之旅只能维持三天,她那天就不该冒着那么大的风雪跑出去。那天她可冻得够呛啊!若不是她自小铁打的身子骨儿,这会儿早是在床上养病了。
看着那十万两银票,怎么没想象中的高兴。她不要再做梦了,这梦,做得有些心痛,有些不由自主。可怎么就醒不过来呢?
一醒来,看他六闲王去哪儿找她去?
他若看不到她,会不会哭。嗯,他可还是个孩子呀!
唉,孩子!
要不要试着拿上一把刀子朝自己大腿上见点血,那样总该痛醒来了吧?
掐一把大腿,痛!揪心地痛,可是她仍然在这个房间,没回到二十一世纪去。
好吧,既然不能改变眼前的现实,那她务必要改变一下自己的观念了。
“我明天要出去。”似在自言自语,但一字一句足可让六闲王听得一清二楚。
“明天要去宫内。”六闲王道。
是了,早几天前那皇帝还亲自跑到这儿来说呢!真奇怪,这三兄弟挺友爱亲善的嘛,那个富王也只是针对她一人而已嘛。
“那我后天去。”这样行不行?
“去哪儿?”
“逛街。”看商机,她洛雪儿可不是来他六王府窝着过日子的。
“好。”瞧这六闲王答得多爽快,“我陪你一起去。”
“王爷,王妃,该吃饭了。”小鱼儿和小雁儿鱼贯而入。
后面跟了一大帮丫头仆妇,将饭菜满满地摆了一桌子,然后又静静地退了出去。一个个捂住嘴儿偷笑,瞧王爷那露骨的目光,疼王妃真是疼得紧啊。瞧外面什么流言都有,妻管严,软柿子,外号一天比一天多。
又有谁看到王爷王妃两人和美时的绝艳呢。
小鱼儿和小雁儿主动留了下来。
“你们也去休息吧。”六闲王吩咐,“到时我再叫你们过来收拾。”
两个小丫头这才告退。
六闲王放下剑,这才走到饭桌边来。他这才发现,洛雪儿早自行吃起来了。
他怎么没看到雪儿过来,她什么时候坐到饭桌边的?
可不,他现在明白了。就是天崩地裂之际,他的王妃也会以“民以食为天”为宗旨。
可不,发了一下午的呆的洛雪儿正在——大碗喝酒。且慢,真的是大碗耶!洛雪儿的食量惊人,六王府有一半人可以站出来见证,现在四月城差不多的人都知道六王妃是个饭桶了。但酒量?话说她敢这样灌酒,难道是千杯不醉的酒仙么?
“雪儿——”六闲王忍不住就去夺她酒杯。虽说她喝醉了更好,省得她在那儿莫明其妙地纠结,也省得他想一要芳泽都是缩手缩脚。可这样子灌酒极易伤身,他怎么舍得!
“雪儿,好酒是用来品的。”他凝着她,挪揄地笑。这四月城内,象这么真性情的可爱女子,独独他的王妃呀。
洛雪儿却不甩他,大笑:“风一鹄,亏你是个王爷,却没有男子汉大丈夫气慨。你没听说过男子汉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么。来,风一鹄,为了证明你是个男人了,干一杯!”
说完,也不等六闲王响应,已站起来,端起自己那一大碗酒直接往六闲王灌去。六闲王一个不防,全然入口,呛了个半死。然那碗酒并没有因为他的不舒服而收了回去,反是整碗酒更快地下了肚。
接着呛。他呛得越厉害,她笑得越厉害。直笑得泪眼蒙胧,肚子疼痛。瞧这王爷俊美得不象话——美人与酒当前,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怎么一杯酒就让我们大顺王朝的六闲王变得这么苍白了。”洛雪儿还在笑。将酒碗夺回,又满上。
六闲王忙去夺她的酒碗。
“这碗酒是我的了。”洛雪儿不给,“我喝完这杯才轮到你。”
“我有碗。”六闲王拿起自己的碗一扬,“雪儿,我们慢慢喝好不好?”
“唉,真是一个娃儿。”她哧笑,边喝还边用筷子打着拍子唱,“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空月复烈酒,三杯下肚,就是神仙也能醉死。洛雪儿知道这道理,可是,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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