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魏楚国,天子脚下洛城。天色早已暗淡,但雨还在下着。家家户户门户紧闭,已经进入了梦乡。这种鬼天气,除了打更人,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一道道黑影闪过,伴随着突然响起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不过片刻功夫,一切归于平静。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恸哭……黯黑之地,四周鬼火粼粼,层层黑色的帷幕之后,黑衣人负手而立,只依稀窥得背影刚劲挺拔。点将台下的祭台上是个五尺见方的青铜大鼎,其间的血液滚滚沸腾,在鼎的上方散发着丝丝血气。仿若来自远古的白发苍苍的老者绕着青鼎走着奇怪的步子,口中念念有词,声音恐怖而嘶哑,仿佛来自远古地狱的恶魔的召唤……大鼎中血气晕染的七彩光华球体不断闪烁,流光异彩充溢着整片空间,无数洁白的凭空出现的雪花在围绕着球体纷纷扬扬的飘洒,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馨香,所有人皆深深陶醉不已。只不过眨眼之间,一道道血红之光直穿天际,鼎上的球体消失不见,整个空间瞬间阴风密布,让人不由自主地战栗……白发老者缓缓走到帷幕之前,俯身下拜,“主人,一切安妥。”帷幕内的黑衣人轻“嗯”一声,转身不再言语。……洛城,夜幕已经降临。依稀的灯火渐渐熄灭。由于近日来莫名奇妙的死亡案件,整个洛城更是弥漫着浓重的恐慌。一落并不十分起眼的小院内,灯火依旧,下人们来来回回忙碌着。“夫人,用力啊,对,用力……”稳婆一边引导,一边擦了擦额际的汗珠。“啊……我……不行了我……老爷……”产妇的脸苍白无力,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夫人,生了,生了……咦?这娃怎么不哭……”产妇虚弱得昏睡过去,尚未来得及看看初生的孩子。稳婆一边擦汗,一边利落地包好婴孩,扭着肥胖的身躯抱着孩子向门外跑去,“恭喜老爷,是个粉雕玉琢的千金呢。”门启,一柄利落的钢刀没入稳婆的心脏,稳婆哼都未来得及哼一声便便砰然倒地。蒙面人抱起稳婆手中的孩子,看着还在昏迷的妇人,手起刀落,收割了又一个生命。一切,是开始,也是结束!襁褓中的孩子看着眼前飞溅的鲜血,只是睁眼看着抱着自己的黑衣人,小嘴一咧,竟是咯咯一笑,一双大眼睛光华闪动。男子瞬间觉得惊慌,他看到了什么?他居然在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的眼中看到了嘲讽!没错,是嘲讽,浓浓的嘲讽……小院,血流成河……九重天阙,缥缈之巅,云雾弥漫。雨后初晴、晨曦初露,群峰没于云端。一袭白衣的男子迎风而立。男子绝世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毅;乌黑深邃的眸子是看看不见底的乾坤万里,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如斯。墨发披垂,和一袭不染纤尘的白衣相得益彰。这样冠绝六界的绝色姿容,除了琮华帝尊苏慕卿还能有谁。千万年前的神魔之战,整个神界历经浩劫,所有神、魔寂灭,数万年前,仙门才始出一弟子结成金丹,飞升神界,成为缥缈琮华唯一的真神,称“琮华帝尊”。绝美的脸上是心系六界的浓浓担忧,六界的一场浩劫终是无法避免么?以自己数万年的修为也堪不透导致六界命数改变的玄机。血魔初现,惊动六界,只不过片刻之间,煞天的魔气便淡然无存,毫无踪迹。杀戮之后,蠢蠢欲动的魔界也在人间隐去了踪迹。这一切,或许正是一场浩劫的伊始。……时光最易把人抛,转眼间,十年已逝。夜幕降临,院内,一场杀戮过后,遍地的尸体。一袭黑衣的小女孩此时正漠然地擦拭着剑上的鲜血,周身的冷淡与自身由内而外散发的杀气融为一体。黑色的长发在夜风中恣意飞舞。绝美的小脸上,一双黑眸冰冷得没有丝毫情绪。小小年纪已是如此绝色,不知将来要迷了多少人的眼。或是因了她自内而外的清冷,这样血腥的夜色里更多了几丝凄迷阴森,恰似一尊高贵而没有表情的雕像,收割生命之后的无端淡定。寂静的黑夜里响起孤零零的掌声,一袭黑衣的中年人凭空出现,几近而立之年的五官并不出色,狭长的凤眼透着深深的狠扈,“一刀毙命,每一刀都正中要害。我,果真没有看错人。真正的强者才能活着,无论以怎样的方式,即使是这些与你相伴十年的朋友,你也下得了手,不错,不错!”女孩抬头扫了眼黑衣人,冷漠的眼里看不见一丝温度,“百人之中只得一人独活,最强的人才配活下去。”男子眼中不乏赞赏之色,道“这是‘暗夜’百年来的规矩,弱者死,强者生,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噗……”话未说完,一柄小巧的匕首业已没入男子的心间,“你?……”“呵呵,师父不是说过么?不要相信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你。师父可能忘记告诉我,成为强者的首要条件就是摆月兑束缚。任人驱使的傀儡,你以为会成为强者么?真正的强者必须无情无心。这一刀,还你!十年前洛城一夜,满门尽屠。我只是替他们还你这一剑。”男子未来得及说出半个字,便看着这个他最骄傲的徒弟亲手收割了自己的生命,她,才十岁!女孩从男子的腰间模出一块黑玉,向着门外大步而去。只有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人,才能做真正的强者。雪杀不知道自己莫名奇妙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生不如死的十年。那一年,她初来咋到,莫名成了婴儿,然后看着这一世生养自己的女人被一刀致命,看着举家上下人命归西,满地殷红。然后的十年,在‘暗夜’里非人的训练成就了这一世的雪杀,成就了十岁的雪杀…………洛城的傍晚,秋风渐凉。清尘山外的茶棚里,依稀坐着三三两两歇脚的路人。雪杀一身白衣入内,由为惹眼,虽然身量不高,但冰冷的气质自成风骨,一身的风华无人敢逼视。进得茶棚,雪杀丢过一两碎银,“沏好茶,干粮打包。”伙计颤抖地接过碎银,允诺声便去准备了。拣一角落的桌子坐下,便不再看众人。其余的路人畏于她身上散发的气势,不再敢偷看。这女孩虽然少有的绝色,但看那气度定也不简单,还是少惹为妙。各人正自喝着茶,忽然间马蹄声大作,众人纷纷看向烟尘滚滚之处,脸色大惊,瞬间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