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莫怜说这话的时候,用上了一副极其市侩的嘴脸,像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谈得了一笔不错的交易。
影影绰绰间,她看似精明市侩的表情却被他看出了一脸的纯真。似有千万种情绪突然涌了出来,有无数的话想要说给她听。
她不要正室的名分,她不曾提过半点有关聘礼的事情,甚至不曾要过任何珠宝首饰,她什么都不要,只是要他。
冷卿尘终于开口,对着于莫怜不再是那往日温淳的笑脸,这一刻,他的脸上不曾有什么明显的弧度,但双眼中,却满都是认真,还有藏也藏不住的笑意。他的笑容和表情都不够深刻,但他的眼睛,却也是前所未有的写满了情绪。
“终有一日,你不仅是我冷卿尘唯一的女人,定要是我冷卿尘唯一一个明媒正娶的妻!终有一日,你将同我一起,受世人敬仰,再也不能有任何人看不起你!”他说话的时候,前所未有的一字一顿的吐出,像是在宣誓一般,声音也是从来没有的提了声音。
于莫怜怔住,为他誓言一般的话语,为他这么多的前所未有。
良久,她静静凝视着他难得灼亮的眼神,看他半掩在夜色中的脸庞,即使身处黑暗,即使没有太多动作言语,却依旧有着绝世的风华,耀了她的眼,迷了她的心智:“好,我等你。”
七日之后,全城最特别,最引人期待,又最教人羡慕嫉妒恨的婚礼自此出现。
相府放话,于莫怜早已在当日被于家逐出家门,所以,于莫怜和于家不再有任何关系,而她现在却是平王的义妹,出嫁之时,亦是从平王府邸出去。对此,平王和平王王妃都给予肯定。
“小姐,丞相送来的竟是大红的喜袍,这不合规矩啊?”然而,才要换上喜袍的于莫怜却被人阻止,沉缨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于莫怜转身,看向冷卿尘一直卖关子不肯提前给她们的喜袍,那鲜艳的大红色的确是能映红了所有人的眼,此时,不仅是沉缨,连带着身边的一群丫鬟婆子的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眼里也不知道是羡慕多一些,还是惊讶与嫉妒多一些。
然,那送来东西的丫鬟却莞尔轻笑,对着于莫怜开口:“丞相特意吩咐,今日送来的东西都是他亲自挑选,希望夫人会喜欢。”
说话的丫鬟身着一袭深紫色的衣服,声音明朗,笑容清浅却没有什么距离感,面容干净温柔,一笑便会出现两个深深的酒窝。
此话一出,便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于莫怜笑,自己走了过去,将喜袍拿了出来,那耀眼的红色瞬间便亮了所有人的眼,整个衣服的样式看似极其简单,但每一处的花纹都是经过数道工艺制成,才有了如今这件衣服的层次感,所有花朵都犹如鲜活的在生长一般栩栩如生。
不论他人是以怎样的目光来看,只是他的心意,她都要展示给所有人看。
将衣服穿上,其他人不敢再多说话,可打开首饰盒的那一刹那,却又惊了所有人一跳。
这一次,紫衣的丫鬟再次站了出来,却是笑着问那些惊在原地的人:“是丞相亲自挑的东西不好么?”
这一问,众人便都散了,沉缨却是紧紧的抓着自己手中沉甸甸的檀木盒子,手指几乎要抠进去一般的用力,指尖发白的时候,她终于在那人的目光中开口:“丞相第一次成婚,大概是疏忽了小姐的身份,这太于理不合了!”
说话间,她的双手就是一松,似要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可却根本没有将那沉甸甸的木盒放到桌子上,才刚刚碰上桌子的边缘便就松了手。
在那木盒突然急速下降的时候,她的眼中有光芒乍现,似乎是有些疯狂意味的兴奋。
却在那木盒即将怦然落地的时候,却有一只纤细的手轻松的捉住了那沉甸甸的盒子,像是拿了空箱子一般的轻松。
沉缨的脸色瞬间便有些青了,其他人却是终于将心脏放了回去,一副余惊未定的样子。
于莫怜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不曾开口说过半句话,甚至连一点动作都不曾有过。
“奴婢陌子凉,奉丞相之命,保护夫人,以及夫人的所有物品。”紫衣女子微微福身,将手中的木盒双手捧上,姿态恭谨却不卑微,眼神坚定。
“嗯,你很好。”于莫怜接过她手中的盒子,淡淡的回以一笑,转眼看向沉缨。沉缨似乎是刚刚回过神儿来,几乎是趴到了地上,将自己的额头紧紧的贴在了地上:“小姐恕罪,奴婢罪该万死!”
再看一眼地上的女子,于莫怜的嘴角微微扯了一下便道:“罢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虽说不该出任何差错,但我也不想在今日惩罚任何人。”微微一顿,她又加上一句:“尤其是你,沉缨。”
沉缨的身子一颤,明明是最最简单易懂的六个字,她却是被吓的不轻。
于莫怜却已不再看她,带了其他人去梳妆打扮,静待着自己的夫君。
等她在一片红色的黑暗中将自己的手放到那人手心的时候,她终于再一次的情绪波动,几日不见,于这样喧闹嘈杂的环境中,只是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便已是无尽的安宁。
她什么都不再去管,什么都不再去关心,只全心全意的将自己交给了他。
而后,终于换了一袭大红的冷卿尘一如既往的微笑,在夫妻交拜的那一个短暂停留时,迅速在她耳边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真真苦煞我也!”
“噗嗤!”
于莫怜忍不住的笑出声,却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
冷卿尘却是弯了一双眼睛,笑得愉悦。
在一旁观礼的流襄冷眼旁观,却是不说话,流熙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却在这时,在外观礼的人群中一阵骚动,接着,便又一声怒喝:“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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