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父母、苏哲、自己,四个人已经多久没有一起吃早餐了。这样的画面温暖得让人不知所措。
“叔叔阿姨,吃完饭,我和颜颜要出去一下。”
“去哪里啊?”颜雨实在想不出今天还有什么安排。
“颜颜姐,小弟我专门腾出时间陪你出去玩,你还不调出个‘档期’啊?”苏哲调侃的说。
阿姨笑着说:“出去玩不要紧,可别又在公园了为了一支糖人吵起来啊!”听到阿姨的话,叔叔也笑了。
颜雨不好意思的说:“妈,那都是几岁的事情了,还拿出来取笑我。”
“颜颜,你记性真不好。不是几岁,是十六岁。哈哈……”
苏哲开着车,颜雨盯着他笑。
“又盯着我笑?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习惯啊!”
“切,我自己的弟弟,有什么不可以看的啊?放心,陶子不会吃醋滴!”
“颜颜,手臂上的疤痕消褪了没?”苏哲话锋一转。
“差不多了。”
“颜颜。或者重新开始,或者去找他。你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怎么啦?这还没结婚呢?就开始当婚姻的传教士了?”颜雨故作轻松的说。
“我是说认真的。”
“其实我一直生活得很认真。”
车里气氛凝结。两人各自陷入沉思。
他还记得那个疤痕。
颜雨大一那年。宋嘉楠出事看。优秀如他,却要背上考试作弊的处分。颜雨不相信,她坚信其中有隐情。那段时间,颜雨和陶子动用了所有的人际关系,得到了最可靠的内幕消息——宋嘉楠其实只是给旁边的人传答案。被发现后,宋嘉楠却说是对方给自己传答案。对方收到警告处分,只要以后表现好,几乎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宋嘉楠却从此拿不到学位。
整个寒假,颜雨都在为宋嘉楠担心,却也不敢打电话问候半句话。一种被压抑的羞赧的心情,呼之欲出。
开学回到宿舍,颜雨终于忐忑的拿起电话跟宋嘉楠联系。听着铃声响到第三声,颜雨已经紧张得手心出汗,没敢等到电话接通便慌张慌张地挂断了电话。
“打吧!或许,学长需要你的关心也说不定呢!”陶子鼓励颜雨。
“我紧张。”颜雨满心的不确定。
“什么事都要做了才知道结果。勇敢些!对待感情,你得学学我。”陶子半认真半玩笑的说。
陶子见颜雨仍然不动,便拿过颜雨手中的电话,正准备拨通,屏幕上“宋嘉楠”的名字随着铃声跳动起来。
“颜雨。学长的电话。赶紧的!”
“喂——”
“是颜雨吧!我宋嘉楠。”
“学长,新年好!”
“新年好!下午和晚上都没课吧!”
“嗯。”
“那你下楼来吧!我找你有事,在你们楼下等着呢。”
颜雨拎起包包跑下楼。宋嘉楠骑着他那辆旧机车等在路口。
“美女,上车吧!——坐稳了没?我开车了啊!”
“嗯,开吧!对了,去哪儿啊?”
“咱们边走边说。走咯!——颜雨,上次在KTV听过你唱歌,真不错。”
“不敢当。我们宿舍穆小凡唱歌最好了,她和她男朋友组了一个乐队,她是主唱,那才叫好。”
“你们不一样。她玩的是摇滚。你喜欢唱的是民谣吧!”
“嗯。怎么,你找我跟唱歌有关系吗?”
“关系大着呢!别急,转过这个街角就到了。”
“这不是去‘酒吧一条街’吗?”
“对!”
说着,宋嘉楠在一家叫“亦蓝”的酒吧门口停下。因为还没有到营业时间,酒吧门虽开着,里面却暗暗的,没什么声音。
“这是我和一哥们儿盘下来的酒吧。”
“所以呢?”颜雨感觉有点不妙。
“资金一时周转不过来,请不了驻场歌手,想请你帮忙。”
“学长!我?你没弄错吧!”颜雨着实吓了一跳。
“你得来帮忙,最好帮我请请穆小凡的乐队,等酒吧上了正轨,工资一并奉上。”宋嘉楠说的很认真。
“我一定帮你请来穆小凡的乐队。她早就说想到酒吧驻场了,一直没有谈妥,跟你合作,她和她朋友肯定放心。但我,我恐怕真的不行。”
“你是不愿意在酒吧唱歌吧!”
“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在你的酒吧我倒不担心,只是,我真的唱不好。我对自己没有信心。”
“跟我来。”宋嘉楠轻轻拉起颜雨的手,把她带到酒吧的小舞台上,递给她话筒说:“随便唱一曲,他们就是你的观众。唱完你要还是觉得不行,我就不勉强你了。”说玩指了指台下正在忙碌的员工。
“清唱吗?”看到宋嘉楠的认真,颜雨不好再推辞。
“你要唱什么?我来给你伴奏。”
“曹方的。”颜雨顿了一下,没有说出歌名。
“这个,可难倒我了,我没听过她的音乐。”宋嘉楠一脸抱歉。
“学长,把那个木吉他递给我,我自己弹。”
“颜雨!”宋嘉楠瞪大眼睛叫道。
“怎么啦?”颜雨被宋嘉楠突如其来的激动弄得有点懵。
“你,太有才了!”
颜雨微微一笑,坐在麦克风前,轻轻地弹起了吉他。
“每个人心里都有个领地
其他人不可以随意来去
丢掉了我最喜欢的黑色
耕种着在我阳台所有的花
这些年一个人来来去去
我不禁看看我的天空里
这一边是读不懂的忧郁
那一边是大太阳高挂的画
在记忆的慢车里穿梭
是雨水它让人坚强
路总是越走越远
城市和花园
我自由的标签
在这里或那里勇敢着
秋天转眼已不见
遗落的枫叶
飘在灰色天空
阳光会在下个季节遇见我
亲吻我
我会信守承诺
直到你来看我……”
简单的小民谣,颜雨唱的清浅自如,吉他也拨弄得娴熟。一曲唱完,店里的职员都有点愣了神,宋嘉楠也愣了几秒,随即拍手叫好,吧台调酒师说:“嘉楠,可不能把这学妹放走,今天就得在这儿唱,过不了几天,咱们这儿铁定火。”调酒师浓重的北方口音把大家都逗笑了。
颜雨有些害羞,问宋嘉楠:“真能行吗?我只会唱民谣的。”
“怎么不行,我这儿的顾客大多数还是大学生,他们都爱听民谣。况且,这一条街的酒吧都只玩摇滚,穆小凡他们乐队也是玩摇滚。你以后可就是我们的特色歌手了!”宋嘉楠眼中充满了憧憬。
“可我还是不敢,我不自信。”
“颜雨,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宋嘉楠看着颜雨认真的说,突然他脸色一转,拽着颜雨的手左晃右晃的说:“帮学长个忙啦,就算我求你还不行吗?”
颜雨被宋嘉楠的搞笑动作和语气逗得不停的笑,最后,轻轻的点头说:“好吧!我相信你!”
“以后你几乎每天都得上班,酒吧又是晚上营业,晚上回去不安全,我这边忙着的时候也不能送你,你看能不能搬过来。”说着指了指楼上。
颜雨一时不知道怎么决定。
“没事,你回去跟陶子商量一下,她也可以搬来和你一起住。楼上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我和合伙人一人一间卧室,还有一间大的你和陶子住刚好。合伙人就是我们宿舍的,人很好。”
“我回去跟辅导员说说看。他要是不签字,我也不敢搬。”
“好!今晚我送你回宿舍。对了,刚刚你唱的那个歌叫什么名字啊?”
“不告诉你!”
“今晚再唱一次吧!很好听呢!”
“今晚不唱了。那是我的保留曲目呢!”颜雨心里突然有一丝失落。
“颜雨。”
“嗯?”
“以后叫我嘉楠就行。你老叫我学长,太见外了。我不习惯。”
“好的。”
“走,老板请你吃饭。”宋嘉楠乐呵呵的说。
“去哪儿吃?”
“听你的!”
“那我可要狠狠的宰你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