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一位,虽然放在最后说,但他却是这个所里的头,即所主任。他叫田吉,人送外号“田鸡”。
这个外号送得好,田主任的确长得像个田鸡,身材短粗,肚大如蛤蟆,上窄下宽的肥脸,双腮像青蛙一般不时咕咕哒哒,特别是那双虽然溜溜乱转却大无神的眼,总是瞪瞪忽忽的。
他原本姓麻,因为省行里有个亲戚,是顶了别人的名字,从一个快破产的棉麻公司前年才转进来的。一个奔五的男人,又没有出众的才华,按常规,熬个退休也就罢了,可是他并不安分,整日像田鸡似的,上蹿下跳,蹦蹦达达。
田鸡是否有嗅觉,没有科学证明,但田主任的嗅觉却像警犬一样灵敏得很。
高姗从结算部调到信贷部,从信贷部调到储蓄所,从一个信贷部副部长沦为一个小小的储蓄员,纵然没有一纸红头文件做着证明,但田主任一鼻子就嗅出了其中的味道。
坚信自己深谙领导的意图的他,从高姗到储蓄所上班的第一天起,就给她不断地“穿小鞋“。
案例一:
“你怎么搞的,上班时间不许看杂书!”
“这不是杂书,是银行管理理论。”
“储蓄业务你学好啦?学精啦?你才来几天就想搞管理,不知天高地厚!”
案例二:
“田主任,扎把的钱少了一张。”
“少了一张,交接时,你怎么不好好点点?”
“按规定,扎把盖章的钱不需要点。”
“遇到问题,不能推月兑,要多想想自己!”
案例三:
“高姗同志,你的任务又没完成,怎么搞的嘛?”
“任务我完成的不是最差,为什么我的工资你却扣得最多?”
“扣你的工资不应该是不是?你不服从领导是不是?有本事,你告我去!”
“你欺人太甚,你会遭报应的!”
“我遭不遭报应天知道,可有些人遭报应大家都知道!”
这样的案例不胜枚举。每逢“田鸡”这样做的时候,没有一个同情帮腔,拔刀相助的,而是看热闹偷偷地笑,背后里嘁嘁喳喳:
“你看她整天清高的样,有什么了不起的,呸!”
“你看她表面上装得清高,不知与多少男人上过床呢!”
“一分就分到结算部,没几天就调到信贷部,领导想培养她,她却不领情,卷毛驴不适刷洗!”
“这样的人,就该整治她,就该遭报应!让她翘尾巴!”
这就是高姗的同事,这就是高姗不得不朝夕相处的人。这些都是低俗得无法再低俗的人,这些都是无知得无法再无知的人,这些都是趋炎附势、落井下石、猥琐卑鄙集中国人的丑陋于一体的人。
常言道:“凤凰折翅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狗欺,龙搁浅滩被虾戏”。
高姗深深地知道,现在的她,就如同冰清玉洁的莲花裹在污泥里,就好似勇猛的老虎流亡到平地上,更好似志向高远的巨龙困厄在浅滩上,不,她生活在地狱里!
性格外柔内刚的她,要砸破这地狱的门,要冲向高远的天空,她必须找到一柄利斧,她必须要找到助她一飞冲天的风。为此,她决心要做马基雅维利的君主,为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