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行按规定,认为奖多少合适就奖多少。我没意见。”
恶心归恶心,高姗并不是那种讨厌钱多的世外高人,牛石天跟她商量奖金额度的举动,还是让她怦然心动的,但是,她也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俗不可耐的家伙。于是,精明的高姗作出了上面很得体的回答。
“哈哈哈……按规定?规定是什么?高姗,你说咱海天分行的规定是什么,你说?”牛石天一手夹着烟,一手摁着桌子,肥硕的身子仰躺在椅子里眯着眼问道。
“规,规定就是咱行里多年来执行的条条杠杠啊!什么制度啊,什么文件啊,什么会议要求啊等等等……”你别说,牛石天这一出乎意料的反问,还真把高姗问得有点蒙。但是,虽然不知道牛魔王葫芦里究竟下的什么药,她还必须回答。
“哼,我牛石天就是规定!”等高姗费了吃女乃的劲好不容易答完,牛石天那张原本摁着的右手,“啪!”地拍了一下桌子,臃肿的脸上冒出一股霸者之气。
牛石天的这种表情,让喜欢读史的高姗想起了另一个人来——拿破仑。当年法俄两军对垒,沙皇亚历山大二世问拿破仑:“什么是欧洲?”拿破仑把战刀迎空一挥:“我就是欧洲!”
“我牛石天就是规定!”这口气与当年叱诧风云、纵横欧洲的拿破仑何其相似乃尔!
但是,在高姗心里,拿破仑是英雄,而牛石天则是狗熊;对英雄充满的是敬仰,对狗熊唾去的则是鄙视。
这才喝了几杯啊,牛石天就敢如此地张狂,他到底要传达什么意思?
“奖励你两万怎么样?没意见吧?”
高姗只是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不置可否。
“来,为市行的表彰和重奖,干杯!”
牛石天仰脖一饮而尽,但高姗只是端起酒杯湿了湿嘴唇。
“怎么?对市行的奖励有意见不是?”
“我没有意见。”
“你没有意见,为何不喝干呢?”
“这,我开始说了,我喝酒不行,与您不是一个水平。”
“你不喝干,就是对市行有意见!”牛石天把酒杯重重地蹲了一下。
“呵呵呵……我喝,我喝还不行吗?”高姗看见牛石天那蹲酒杯的阵势,真的有点胆怯。
“不过,我倒要问牛大行长一句:你这奖金真的能发到手吗?”高姗的酒杯举到唇下却停了下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市行定好的事还能变吗?’看你这话说的!牛行长,我去省行领奖的事,反复了几次啊,你这贵人不会忘了吧?”
“这这这,那事我事先并不知道,是综合部那帮小子背着我瞎定的。”
“牛大行长,你真的不知道吗?”
“真不知道,真不知道!”
“刚才你说了,省行获奖是头等的好事,这头等的好事你还不知道?咱海天分行,谁不知道,你是‘一把手’,大事小事都必须经你拍板,是你说了算。”高姗要彻底揭穿牛石天的把戏。
“真不知道,真不知道……”老牛有点招架不住。
“这杯酒,等把奖金领到手,我再喝怎么样,牛行长?我不是怕喝酒,我是怕喝了白喝。”酒场上信口开河的例子多如牛毛,高姗的回答,让牛石天听来,她好像是在以俗制俗,以小人对小人。你看,这个臭妮子脸上在露着狡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