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老早一大清早就在玉容儿的房门前守着。当玉容儿打开门时,她看老早笑笑地站在门前,那一刻,她感觉仿佛又回到十年前的那一天。外面的光射进来,在他的身上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如梦如幻,他的脸异常的英俊,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只是他没有十年前那样的霸气与洒月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知的自卑。看到龙英俊,玉容儿的眼睛湿润了,没等她想将眼泪硬塞回去。龙英俊傻傻地说:“你干嘛流泪了呀?”
这时,玉容儿才回到现实中来,忙说:“不是,是眼睛刚睁开还不适应,没事的。你起床那么早啊。”
“是啊,别人都叫我老早嘛,所以我要起早点,而且我今天想去看看仙仙哎。”老早有点害羞地低下头,仿佛他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一样。
玉容儿简简单单的收拾了下,对老早说:“好吧,我们去吧。”
走在路上的时候,对面走来几个背着书包去上学的大约岁的小学生,他们一看到老早,马上哄起来,扮起鬼脸,齐声大吼着:“老早老早真是早,自不量力追仙仙,每天天不亮就想看仙仙,羞羞羞羞羞,仙仙要嫁邻村养猪大户哥,老早只得流鼻涕,流鼻涕。”齐声吼完后,又不约而同地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
这时候,玉容儿感觉不对,忙冲上前去,大吼道:“你们谁敢,朝我砸来,朝我砸来,我先就到你们学校找你们老师,再到你们家里找你们家长,看他们怎么收拾你。你们快砸来啊,我等着。”玉容儿两手叉腰,高昂着头颅,露出超级悍妇的样子。
几个小学生被吓得齐刷刷地一溜烟没了。
“好哦,好哦,好哦,好哦……”老早高兴着蹦跳着欢呼着。
玉容儿看到老早开心的样子,打心底里也很开心,她希望老早永远这样开心就好了。
老早的眼里对玉容儿满是感激,瘪着嘴,哭丧着说:“以前,他们老是欺负我,我把我攒了很久的钱给他们买糖吃,他们还是欺负我,只有你一下把他们吓怕了,看他们以后再欺负我。”老早的表情渐渐变得高兴起来。
玉容儿看着老早的眼神,他的眼神依旧那样清澈见底,甚至比十年前更多了一份无知的天真,她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与幸福,她伸出手模模老早的脸,眼里闪着泪花。
老早就这样傻傻地看着玉容儿,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好吧,我们去找仙仙。”
“好哎,好哎,好哎,我要看看仙仙。”老早蹦跳起来。
老早把玉容儿领到仙仙的后院门外面,蹲在一处有遮挡的草丛边,像乌龟一样伸着头,佝偻着背,两手交叉着自然垂搭在弯着的膝关节上,眼睛定定地看着仙仙家的后门院。
玉容儿好奇地问:“你怎么不进去,蹲在这里干什么呀?”
老早慌忙地拉玉容儿蹲下,小声地说:“我们不能让仙仙看到,她说她再见到我,她就自杀。”
玉容儿笑笑,说:“那怎么可能?她不可能自杀的。”
老早忙说:“怎么不可能?万一她要是真的自杀,我也要自杀。”老早非常真诚而绝决地说。
这个时候,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提着水桶从后院门出来,她手里提着的东西似乎很重,使她一边的身子完全倾向另一边。她来到后院,“咕咕咕……”逗着院栅栏里的鸡,鸡一听她的声音,欢快地载歌载舞奔过来,她把桶里的食撒给它们,它们争先恐后地吃起来。然后,她再朝向另一边,将桶一把用力地提起来,倒里石板隔着的槽里,这时,“淙淙淙……”的声音响起,猪猪们快乐地吃起来。
女孩子忙完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迹。
这时候,玉容儿看清了她的脸,她确实是一个美丽的姑娘,如烟的柳眉,剪水双瞳,玲珑的玉鼻,樱桃一样的小嘴。虽然衣服土了,但也掩饰不了她娇好的身段,她灵秀而仙丽,确实算得上这里数一数二的美女。这正符合龙英俊一直的标准,他失去记忆了,可是对美女的标准却一点都不曾失去,这可能是男人的本能吧。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喝,吓得老早直往玉容儿怀里钻。
玉容儿转过身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走了过来,他的头上戴个草帽,脚底上穿着草鞋。他走上前,打量了一下玉容儿,说:“你是不是就是最近他们说的那个姓玉的人呀?”
“是啊。”玉容儿笑笑说。
这时候,老头注视着老早说:“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是告诉你了吗,以后不要来这里偷看我家仙仙了。”
老早缩在玉容儿身后不敢说话。
“爸爸,你在这里干什么?”仙仙走了过来。
“哦,又是老早在这里。”
一听说是老早,仙仙的脸上就露出不高兴,对着缩在玉容儿身后的老早说:“老早,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跟你说过几回了吗?叫你不要到我家后院来,你偏不听,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你就不应该来这里。”
老早一听,躲在玉容儿身后直顾点头。
“他现在就是个傻子,你们千万别生气。”玉容儿忙说道。
仙仙更理直气壮地说:“就是因为看他是个傻子,所以才再三地告诉他,要是别人,我老早就把他哄得远远的了,还用得着跟他这样讲吗?谁知,不给他来硬的,他还偏偏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老早缩着头,像念经一样啪嗒啪嗒地说着。
仙仙有些心软了,对她爸爸说:“爸爸,我先进去,我还要去干活。”说完,转身就走了。
老早看看仙仙远去的背影,默默地流泪了,他是真心地爱着仙仙。
那个老头看看老早,摇摇头,背着手从玉容儿与老早的身边走了过去,朝他家后院走去。
一路上,老早没有说一句话,捡起地上的一根干细条随着路边的野草,低垂着头。
这一天就这样暗淡地过去,玉容儿看着老早单薄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她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