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四季总是到得早些,青蚨他们返回上京的途中看到了第一片红叶,女敕女敕的、羞怯的,仿佛知道自己是异类,不敢盛艳。
君若谷拨给他们十余人做护卫,和燕仲豫留下抓捕、提审。
青蚨从未比此刻更觉得上京可爱,像温暖的鸟巢,像避难所,可以给他们提供坚实的保障。懒
商正襟的胳膊受了伤,不能用力勒缰绳,他和青蚨一道坐进了马车里。
“托娘子的福,自从咱们成亲后,我就鲜有乘马车的机会了。”他剥了粒葡萄,用极精巧的小勺从中心剜出硬籽,又放进矮几上的琉璃盘。
“你能不能不要做这种事了?这样显得我一点也不贤淑,还欺负伤患。”
话虽如此说,她却从盘子里捻出一颗来吃掉。
没办法,如果眼前有现成的东西在,张张嘴就可以在口中化掉,她怎可能忍住当摆设看呢~
“我都不觉得,你乱联想什么,反正我也是闲着。”他不以为意,甚至乐得其所。
青蚨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桌下碰碰他的脚,“为什么我们成亲前你总是坐马车呢?你不知道我哥当时特别瞧不上……”
她是想说瞧不上你娘里娘气的表现,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出卖亲哥,倏尔闭上了嘴。
看她像突然被人塞了颗鸡蛋,嘴唇嘟嘟,脸颊鼓鼓的可爱模样,正襟失笑,刮刮她小巧的鼻。虫
“因为觉得麻烦。”
“怎么麻烦?”
正襟一脸高深莫测,沉吟着摩挲几把下巴,颇为烦恼的样子。
“你也知道你相公……啊——如果骑马或是走在街上,前呼后拥的委实烦扰。莫不如干脆遮挡起来,不让旁人窥视我的……”
他技巧的停顿,眼底里一点不易察觉的光芒倏地闪过。
青蚨的眼睁大,睫毛扑扇再扑扇,突然掐上他弹性的脸,猛地一扭,“你个厚脸皮,拐弯抹角的说自己长得祸国殃民呐?”
正襟呲牙咧嘴,却把脖子又往前伸了伸,“厚不厚,你不正掐着嘛,还能感觉不出来?”
说说笑笑吵吵闹闹,仿佛那些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不得不说,拥有不同寻常的人生经历的两人,精神的复原能力非常之强。
正襟身体还有些虚弱,慢慢眼皮开始打架,歪着身子睡着了。
青蚨瞅着他略显苍白,却又隐隐透出微弱红晕的脸,五官渐渐垮了下来,悄悄轻轻蹭到他身边,心疼得让他靠着自己睡得更舒服些。
黄昏临近,距离前方落脚处尚有段距离,行至一处僻静小树林,突然冒出几个蒙面强盗。
这几个强盗只看到马车和一行随从的布料都是上等货,还以为不过是大户人家出行,几个护院而已,哪有他们实践磨打出的身手好用。
可他们明显是不知深浅的山野土匪了,见得市面还是少了些,那禁军操练的精兵,岂能是普通护院的气势,那锐利的锋芒之气,懂得的凑都不该往上凑。
于是,睡着的正襟都没有惊醒,外头已经解决了战斗。
那几个人强盗,被一根长而粗的绳索连成了一串,排排走,直走到出现人烟的镇子上。
因为距离京城已经很近,今晚歇了脚,明日启程,再有一个白天也就到了,因此也愈加繁华。
天一抹黑,街上仍有三三两两的行人,那些百姓见到这阵仗,无不避得远远的,满面的惊恐。
找了间规模较大的客栈,搁下一大锭银子,每个人的房间都定好了。
商忠回领着几个同伴去马厩拴马,随着马一起准备撂在马厩的,还有那几个蹩脚强盗。
恭恭敬敬领着客观去马厩的小厮这才发现还有一串“人串”,他很怂的开始哆嗦,把人领到就落荒而逃。
正襟和青蚨的房间是最好的上房,被子床褥也相对更舒适干净些。
路上正襟睡了一觉,青蚨可是一直清醒来着,这会儿疲惫不堪,快速洗漱后急忙着扑上床倒头就睡。
正襟睡不着,手脚开始不老实,在他能碰着的地方暧昧模索。
“别闹~”不堪其扰的青蚨往床里挪动避开他,他再接再厉贴过去。
他没有困意,嘴角噙着顽皮笑意,只想闹闹她而已。
“蚨儿,我不困,累累我好不好?”
“烦人~人家很困~”她瓮声瓮气,跟说梦话似的。
“蚨儿~”正襟的脚趾碰到她的脚心,灵活的勾挠,她缩起小腿儿,怕痒的躲。
就在正襟闹够了,准备收敛时,青蚨被他烦的手臂向后一挥,听到身后人闷哼一声,不再闹她,勾勾唇角会周公去了。
清晨,青蚨伴着鸟鸣醒转,她美美的抻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哈欠,闭眼惬意的享受薄淡晨光拂过面颊的暖意。
她眯眯眼,缓缓的掀起眼帘……
耶?!他为什么,为什么鼻孔堵着节棉布条?!
感受到身旁的动静,正襟尚未睁开眼,便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难道你是……是因为没……没那个就……流鼻血了?!”
青蚨问的断断续续,尽管已为人妇,说起来仍是觉得不好意思。
还是从他那里听来的,说男人长期“郁结不疏”,容易肝火上升流鼻血。
可貌似……心算一遍,也没几日嘛。
他转了好几圈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哀号一声。
可怜自己被她一肘敲出了鼻血,她竟还如此无辜,全推他身上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