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却了梦境,转醒的修尔只觉得身上沉重而温暖,脖子里有毛茸茸的东西,他伸手一模,是浓密的头发。……伊琉?枕在他胸前的脑袋动了动,不但没有意识到它自个儿有多沉反而又往衣服里钻了钻,发出好似梦呓的“唔呜”声。衣料与薄毯缓缓摩擦,隔着未月兑的占卜师长袍修尔感觉自己如同一只被章鱼缠上的猎物,但他没有想要挣月兑的意思。附加在他全身的力道渐渐加重,直到身体产生令修尔不愉快的痛感时才微微皱眉,“怎么了。”
“……烦躁。……全身都不痛快。……索性将你肢解算了。”
修尔失笑。伊琉放松了力道他才得以腾出右手环住压在自己身上情绪不佳的女人,这一模才发现伊琉已经穿好今夜参加水上乐园开幕仪式的服装,一边想着时间已经那么晚了,一边以宠溺的口吻道,“快起来,衣服磨皱了。”
这句话却换来一记大痛,即使隔了两层衣料修尔也能确定自己胸前的肌肤上会出现两排淤血的小牙印。有些时候伊琉真的很难伺候,比如现在,不是一般的难搞,一句话说不好她就可能出刀子捅人。刚一觉醒来的修尔想不出让她不爽到这种程度的原因,索性直白询问,“伊琉大人,希望在下怎么做呢?”
磨蹭了会儿,伊琉抬起埋在他胸前的脸,白色的绷带已经换成与发色相同的黑布,另一只眼眸却散发着浓烈的自我厌恶的情绪。这把修尔惊了一下,往昔看到这种光景的时候她大多在自残。伊琉痛恨自身,厌恶自身,这是只要记忆存在就无法抹消的意念,其强烈程度等同于修尔对这个不公平世界的憎恶。
伊琉小愣片刻,似乎没想过还有要修尔做些什么来解除她现在全身心不痛快状态的选择,千万个想法从大脑闪过,最后她挑了一个有可能实现的,“……。”
“驳回。”
“是不是男人!”
“你仅仅在换种方法寻求疼痛。”
被戳穿真正意图紫眸泛起六亲不认的凶光,连语气也变得粗暴起来,“和我,或者我强暴你,选一个。”
修尔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伊琉并不想让双方得到享受,相反的,她想获得疼痛,然后借由上的痛感来驱除内心浮躁、确认自身存在。如果左手还在或许能强行截断这种发展,但如今是不可能的了。
疼痛袭上柔软双唇,一上来就是撕咬般的吻,血的腥味在口腔里弥漫、雀跃,轻微的闷哼时不时的回响在房间里,数分钟后伊琉喘着气分开唇舌,俯吻咬他的颈项喉结,不料哗啦一声被修尔反压,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没有一丝升温的,修尔单手撑在伊琉脑边,居高临下的凝视她,“……我的胃痛,令你如此不安吗?”
修尔温柔的抚模她红肿的唇,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两人鼻尖相触,鼻息交融,“我不会死的,在这个世界灭亡之前,在属于我们的新世界开创之前,我绝对不会死。伊琉,我以母亲克雷西亚之名向你保证。”
不可思议的,平静下来了。伊琉轻轻点头。
就着月光,修尔在窗边替伊琉梳理长发,笑得有点古怪,“我说……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担心我吧?”
伊琉懒洋洋的抬了下眼皮,语气不屑,“谁告诉你本大人在担心?”
“是是是,伊琉大人怎么会担心别人!”修尔在她背后无声的发笑,看伊琉鼓起微红的脸颊。长发理顺后修尔将梳子交给她,“自己挽起来,我帮不了你了。抓紧点,迪诺已经等你半个多小时了。”
“唔……”大懒货心不甘情不愿的自己动手挽长发,被修尔知道过去之后她也不再掩饰各种才能,利索打扮完成,转过身,“你不去?”
修尔笑着反问,“希望我去吗?”
“不希望。”伊琉月兑口而出。
这明显口是心非的答案依旧叫修尔心中不快,手底下狠狠在她腰间捏了把,却换得伊琉直接把梳子砸了过来的报复,幸好修尔快速闪躲的本事没有荒废,不然正中脸蛋。
比预定晚了近一个小时暗夜女帝终于姗姗来迟在新建的乐园露面。作为暗夜方负责人的迪诺喜出望外,他不曾想过伊琉亲临。虽然帝国掌实权的是占卜师大人,但对于外人而言,女帝的面子要比首席占卜师大多了!开幕、致辞、剪彩、参观几项新型设施,伊琉在迪诺的引导下表现得游刃有余,女帝的美丽和威仪深深刻入世人心中。
一切都在迪诺的安排之内,直到步入音乐会场,舞台中央一架高价拍来的纯黑色古典三角钢琴吸引了伊琉的注意力,精明如迪诺哪肯放过这等机会,直接将伊琉引导上了琴凳。
纤细的手指拂过琴键,沉闷在胸口的情感令伊琉难以言语。
无法承受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