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玫舌战队长的时候,本队的人都认真地听着,并根据各自的看法小声地议论着,有的说:“听起来,白玫还真的算是知识青年哦。”有的说:“她说是就是了?一个人回到老家,又不是学校统一安排的,这样的也算,那我也是了。”还有的说:“算不算都没什么两样,回来了,就是农民了,还能怎么样。”
不管人声嘈杂议论纷纷,男家的人对白玫是不是知识青年这个话题根本不感兴趣,对绑不绑白玫也兴致不大,他们要的是他们来的目的:要人,要不到就要钱。
眼看中心话题被转移,他们只得自己扭转局面了。刚才说白玫贩卖封资修毒药的中年男人大声说:“好了,好了,不要东拉西扯了。我们讲正事,五类分子的女儿嫌弃我们贫苦农的儿子,我们红五类的还不想要你们黑五类的呢!这样吧,把我们给的订婚礼品还了,大家一拍两散。总不能解放这么多年了,我们红五类还要被黑五类剥削吧!”
水莲说:“什么剥削,谁要剥削你们啦?是你们自己拎了东西来的,东西早就不在了,你们算一下,多少钱。”
老太婆和男青年商量了一下,老太婆开价说:“三百元,一分都不能少!”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啊?!”
水莲的脸一下就白了。
白玫说:“实事求是一点。”
人群又议论纷纷了,有的说:“这下知道厉害了吧。三百元!我看她还敢不敢赖婚!”
有的说:“那个白家的姑娘真厉害,说话有份量。也难怪,她女乃女乃就能说会道,一张嘴象答番书似的。不过,今天这事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怎么样。”
有的说:“三百元是多了一点。”
“多了一点?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多什么?嫌多就不要赖婚。”
“是的呀。”
“就是。订婚,订婚,订了就是订了,不然,还订它干什么?”
人声鼎沸,不少人激动得脸皮发红,象是等着大戏的高潮。
是啊,一个女社员的最高工分是九分四厘,去年一个工分值五分二厘人民币,一个工算下来合四毛八分八厘八,如果一年365天天天出工,总共也只有178元钱多一点。何况天天出工是不可能的事。三百元!难怪水莲的脸白了,难怪刚才一边倒的人群中有人不忍心了。难怪等着看好戏的人急不可待了。
这种情形正是男家想要的效果,他们真正的目的自然是要压服水莲家,让水莲不敢再提退婚的事。水莲美丽,她真象一朵水莲花那样清纯娇美。水莲能干,家里、田里,粗活、细活,样样拿得出手。能娶到水莲,他们家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正是借了成份好的光,才让水莲和自己家攀了亲。他们实在舍不得放了水莲,开价三百元,其实是想吓退水莲。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压倒了所有的声音,是水莲,她说:“三百元?逼命哪!钱没有,要命,拿去!”说完,忽然手中亮出一把剪刀,剪刀尖朝向自己的咽喉。
全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