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前一天,秋贞去哥哥家,又发现一本书,他高兴极了。她为自己能为喜欢的人找到他喜欢的书本而高兴,更为又可以看到凌志,听到他用好听的嗓音说“谢谢你,秋贞。”而高兴。
秋贞喜滋滋地赶到铁匠铺去,不见人,又找到小河边,想不到在那里看到凌志正和一个姑娘谈得热闹。她难过死了,如果不是拿到一本书,送书给他却亲眼见到他正在和一个姑娘说笑,也不用把自己气得整夜睡不成,真是好事后面跟着一件坏事。
当秋贞听到凌志用她从没有听到过的开心的声音在和一个姑娘说话时,她的心就开始乱了。而当她清楚地看到白玫整个人时,她的心就“扑通、扑通”加快了跳动。白玫的样子让她觉得那是一个女知青,这让一向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秋姑娘有点挫败感。
秋贞听了一会,观察了一会,确不定对岸的两人是不是在搞对象,她真想走过小桥,站到他们跟前去,把书当着那姑娘的面递给凌志。对了,还得说上一些让那姑娘知难而退的话。
可是,说什么呢?平日里伶牙俐齿的秋姑娘犯了难。她想到,弄不好的话,这,反而会弄巧成拙。没有把握的事,秋姑娘不想干。因为,她是一个聪明人。
秋贞口袋里仍旧藏着书回家,她把书扔到了床肚底下,站在古老的梳妆台前,左照右照,前照后照,近照远照,微笑,斯文,撅嘴,欢笑,做出各种表情,边照边拿镜子里的自己和刚才看到后深深刻在脑子里的女知青的模样比较。一会儿,她觉得那女知青美,一会儿又觉得还是自己好看。最后,她想到,那姑娘肯定也喜欢看书。两人高兴地说着的一定是书上的事情。第一次,秋贞为自己少读了书而难过、后悔。而且下定决心再也不给凌志弄书。她想,要是凌志把我弄来的书再给那女知青看,我不要气歪了鼻子吗。
一下午,秋贞都没说话,只管低头锄草,远远地锄到前头。快嘴婶婶追上她,轻声问:“秋姑娘你怎么了?”
秋贞看也没看她,说:“没怎么。”
“你一向开开心心的,今天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快嘴婶婶更加压低了声音追问。
窥探别人心里的秘密是好多人的嗜好。当然,也许是真的关心呐。这还真是不太好界定。
“哪有一生一世每时每刻都开心的人啊!”无意中,秋贞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
快嘴婶婶不响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从小到大,阿爹阿娘宠着,哥哥姐姐让着,一队社员捧着,秋贞基本上没有遇到过什么不如意的事。没遇过,承受不起;历朝历代有多少皇家公主吃过亏,有多少才女倒过霉,秋贞不识字,她无从知晓,不知道,无从排解。何况,这种不开心又没有办法说出口,包括对自己的父母,所以,秋贞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了。无奈这下,只得把怒气化作了力气,本就农活娴熟的她,将一柄锄头使得上下翻飞,把一众社员远远地抛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