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去了一趟铁匠铺,把一些不会的题目搞懂了,还顺便带回了三本小说。按凌志的说法,看小说是让脑子休息。白玫现在的时间就更不够用了,而且她心里每天都很矛盾,既盼着日子过得快一点,盼着远方快点来信;又很可惜时间溜得太快,怕来不及高考前的准备。
给杨俐的信已经寄出有两个多星期了,白玫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杨俐的回信。早上睁开眼睛,就想,今天该来信了吧。一天下来,没有。于是,就盼着时间过快点,明天快点到来,明天,也许就有信了。
每天晚上,一吃过晚饭,白玫照例就在灯下用心地看高中的课本。她只学过平面几何,看到立体几何,一个头就有两个大,可是,为了大学梦,只能咬牙钻研。常常,一道题做出来了,欣喜若狂,可是,一看墙上那只破钟,又已到了非睡不可的时间了。她叹口气:这钟一定是坏了,乱跑一气。
田里的农活,总是让白玫觉得只有咬紧牙关才能忍受的累。汗每每流得比别人多,却怎么也没能干上年轻人,这让从小好胜的白玫非常泄气。她在心中批评韩愈:说什么“心难强而有智,力易强而有功”,真是乱讲一气!力是能强而有功的吗?这老韩,肯定没有种过田!
越累,就越盼信,多么希望杨俐的信快快飞来。体力、脑力严重透支了的白玫需要一个大学确实将要招生的消息来为自己打气、加油。她比热恋中的人盼望情书更急切地盼着杨俐的回信。
女乃女乃见孙女不爱说话了,除了学习,就连吃着饭也在发愣,她劝孙女:“玫玫,看书是要紧的,但也不要太用功了,累得发病就不合算了。”
“知道。”白玫就答两个字,连说话的心情也没有。
白玫茫然四顾的眼睛看到东墙上挂着的日历,盯着它好一阵,然后忽然上前去把它拿下来,撕掉一张,丢在地上。
“小姑娘,眼睛也不看,天还没暗呢,撕它干什么?”女乃女乃不满意了。
白玫不答腔,又撕一张。
“咦?你干什么!”女乃女乃很不高兴,“把明天的也撕了?”
白玫还是不响,接着又撕一张。在女乃女乃张大了嘴巴盯着她看时,又撕一张,扔在地上,再撕一张,扔地上,又撕一张......。一会儿,地上就白白的一片了。
老人抖着嘴唇说:“疯了,小姑娘疯了,我写信,让你爸爸把你领回去。我说不要来,不要来,这下出事了吧。”
听到女乃女乃说话时带着哭音,白玫停止了撕日历。她说:“谁说我发疯了,我只是想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还说不疯,有你这样的吗?你就是撕掉了整本日历,日子也还是得一天一天过。日月经天,江河行地,谁能改变呀。”
“好了,不撕了,算你会说话,答番书似的,烦死了。”白玫把撕掉了半本的日历扔在桌子上。
不知不觉的,白玫把人家说女乃女乃的话拿来用了,不过,还好这句话的原意是好话,而并不是人家说女乃女乃的时候将它用歪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