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心意相通,那么,话语有时反倒是多余的;如果话不投机,那么,多说也是无益的。白玫和凌志相对无言,可是,他们的眼神已是安抚了对方了。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们就这样站着。周围的一切都成了布景。
小强从屋里跑出来,说:“阿姐,水濮蛋烧好了。是我告诉你女乃女乃,阿姐的对象来了,正在井台说话呢,你女乃女乃就烧水濮蛋了。”小强的话里明显有着邀功的成份。
白玫呵斥道:“小强,刚告诉过你又忘了?这么没记性!这个哥哥是知青,不是阿姐的对象。”
小强没有得到表扬反受到呵斥,讪讪地进屋去了。
女乃女乃迎出门来说:“小伙子,快进来吧。进来说话。”
凌志喊:“女乃女乃”,说着就提着水桶进屋去,白玫跟在后边。
老人听凌志喊她女乃女乃,高兴极了。忙答:“嗳。”边说孙女:“玫玫,哪有让客人拎水的道理!”
凌志说:“不要紧,我力气大得很。”
老人笑说:“不管怎样,客人总是客人。”
凌志往井台跑了三趟,就把女乃女乃的小水缸装得差不多要满出来了。凌志说:“这缸也太小了,三桶就满了。”
女乃女乃说:“够一天的就行了。玫玫不让我吊井水,怕我掉井里,其实怎么会呢?不过,享孙女的福,我还是很开心的。”
白玫笑着说:“开心就好。”
女乃女乃说:“你们快吃吧,蛋要凉了。”
见小强站在桌子旁边,凌志要给他吃,白玫说:“我吃不下,我的给他吃。”小强刚要吃,他女乃女乃过来硬要把他拉走。小老太临走时对白玫女乃女乃说:“好福气,有孙女婿了。”白玫女乃女乃不接她的话茬,说:“让小强吃么,有什么要紧。”
小强很不甘心地被他女乃女乃拉走了。女乃女乃照例又去摆弄她的宝贝自留地去了。屋子里只剩下白玫和凌志。白玫说:“女乃女乃很封建的,让我不要随便和男孩子说话,可是,你看她,你来了,她倒走开了。”
凌志说:“因为我讨人欢喜么。”
“你这人!自我感觉特别良好也罢了,还要大言不惭地响喊出来。不过,这一次,你的感觉没错,我女乃女乃第一次看见你就说你是个好小伙子。”
“是吗?你有没有告诉女乃女乃你认我做哥哥了?”
白玫说:“一直心情不好,还真的没有和女乃女乃提过这事。要不要等会儿我和她说?这样,你来这里更是名正言顺的了。”
凌志一口糖水含在嘴巴里,顿住了。好一会儿,才咕嘟一声咽了下去,说:“不要,不提这事吧。”
白玫奇怪了,“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们不是讲好没有旁人时,你才喊我哥哥吗?所以,这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这样比较有趣,对不对。”
白玫想也不想就说:“好的呀。”
凌志死了以后,白玫有时想起这一幕,她不明白凌志为什么不让她把这事讲出来,有时候觉得想明白了,有时候又觉得可能自己想的不对,终究也确不定凌志当时是怎么想的。当时为什么不问个为什么呢?这个她倒是想明白了:当里的她,已经把凌志当成自己应当言听计从的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