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盼着吃香香的荠菜肉馅饺子的白玫听水泡眼说肉卖完了,一时竟觉得象是大白天听人说“鬼来了”一样的荒诞,她指指肉钩子上的肉,说:“卖完了?不是还有吗?”
“都有人要了。”水泡眼不再看白玫。
白玫说:“怎么可能?你刚才不是还问我要几斤肉吗?如果早已卖完了,还会这样问我吗?是不是嫌我要一斤肉太少了,你懒得斩啊?要不,斩两斤吧。”白玫悄悄伸手捏了一下口袋里的钱,她豁出去了。
“听不懂啊?还两斤呢,一两也没有了,这些肉都卖掉了,你听懂了吗?”
白玫气极,高声说:“怎么这样!你这人怎么这样?”
水泡眼不响,又旁若无人地剔起了那口大黄牙。
白玫还要讲话,被凌志摇手制止了。接着,凌志就把她拉出了肉店。
走在窄窄的条石铺成的小街上,白玫忍不住眼泪满眶,差点滴落。走过豆腐店时,门里一个干瘦的女人说:“小夫妻俩吵架了?”
白玫刚想要她不要乱讲,凌志忽然说:“问问她还有没有豆腐干,用豆腐干、荠菜、再摊点蛋皮,做饺子也很好吃的,你说好不好?”
白玫露出了笑脸,佩服地望着凌志,说:“好。”
女乃女乃见买回来的是豆腐干而不是肉,很意外的说:“肉卖完了?今天的肉倒是卖得快。”
因为凌志在回来的路上给白玫讲了厉害关系,所以,白玫点头说:“是呀,不巧得很。”
原本,白玫是想要问问女乃女乃,她们白家和什么人结有怨仇,害得她连肉也买不到。凌志劝她,不要问。因为,一个可能是也许连女乃女乃也记不清白家得罪过什么人,一般都是这样的,得罪了人的也许早忘了,而被得罪的才会耿耿于怀;也有可能是就算女乃女乃记得曾经得罪了谁家,如今又能怎么样,上门道歉?就算这样做,还有用吗?还有一个可能是白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那人完全是莫名其妙、无理取闹。不管哪种可能,他们只要把在小镇上的“奇遇”说出来,那么,女乃女乃多半会气得不得了,兴师问罪?不可能,结果只能是白白生一场气,犯不着。
另有一个可能,凌志没有说出来,他想等以后在适当的时机再讲,就是那个卖肉的是一个根正苗红的红五类,对黑五类分子有阶级仇恨,倒不是白家曾经得罪过他家。
为了让白玫高兴起来,凌志一边卖力地备馅、和面、擀皮,包饺子,一边给当助手的白玫还有旁边的女乃女乃讲故事:“天上下着小雨,才傍晚时分,就已经很暗了。有一只老虎,肚子饿得不得了,它下山来到一座独立的破房子跟前,听到屋子里老夫妻俩在说话。老虎想,先听听他们说什么再吃他们也不迟,就在屋后站住了。这时,一个小偷来了,他也饿极了,想来模点吃的东西填填肚子。这时,老虎听见老太婆对老头子说:‘老头子啊,下了这些天的雨,老虎在山上没有东西吃,会不会下山来吃我们啊?’老头子回答说:‘老虎倒不怕,这下雨天,最怕的是漏。’老虎一听,心想,什么东西是漏呢?比我还厉害呀!这时,来到屋后的小偷猛然发现了老虎,但是他想逃却迈不了步。同时,老虎也看见了小偷,它想:这就是漏呀!浑身长毛,大倒不大,可是果然厉害,见了我这个百兽之王,居然不动也不摇,于是,老虎吓得一阵风似地跑上了山。白玫,你说那老头子讲得对不对啊?‘漏’是不是比老虎还厉害呢?”
白玫说:“吹牛!小偷怎么会长毛?”
女乃女乃笑了,说:“玫玫你没见过蓑衣,小偷肯定穿了蓑衣,蓑衣是用棕丝做的,晚上看上去就象是长了毛一样。”
白玫笑着说:“女乃女乃你听他胡扯,老虎哪能听得懂人话呢。”
凌志说:“这是专门用来骗小孩子的,哈哈!女乃女乃你说对不对啊?”
白玫说:“讨厌!”
看着眉飞色舞的凌志,白玫心中一动。就在这时,她心中对自己说:白玫,如果凌志正式提出和你谈恋爱,就答应吧。这样一个能把苦日子过出甜味来的男子,这样一个遇事能沉住气,并且轻松解决问题的男子,是多么的难得!能和这样的男子共走人生之路,也就不枉来人世走一遭了。至于妈妈的嘱咐,不是说儿大不由娘吗?对女乃女乃的承诺,那更是赌咒赌咒,赛如吃肉了。
所以说啊,爱情来时,什么也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