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期末考试,白玫又考了个让大家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的好成绩。有同学在悄悄议论她,说是这年头什么年头?沸腾的年头耶。各项新政策一个接一个,各种新思潮纷至沓来,各色新事物层出不穷,这种时候,还真没见过这么用心读书的。当大家都参与打麻将、看电影、买碟片、唱歌跳舞,大谈弗洛伊德甚至看毛片的时候,白玫居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教科书,有同学甚至断定:白玫肯定在插队时受了刺激。
这些议论,白玫也听到一些,但是她不生气。她知道,他们讲的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生命的过程是时间累积起来的,过往的一切当然或多或少会留下印记。异于常人,当然不被常人理解。此时的白玫,并没有认为异于常人有什么不妥。
当有一天白玫忽然明白了他们嘴里的“刺激”两字所含的意义有关男女时,她愤怒了,她大声说:“圣人瑰意琦行,世俗之人安知吾之所为哉!”听到的同学吃了一惊:白玫原来也会生气。这样一来,一句‘世俗之人’得罪了不少同学,本来已通过初评的三好学生没她的份了,老班一再帮她说话,可好多同学就是不举手,奈何!
白玫才不在乎,她回家去见父母,底气十足。学生的天职是读好书,又不是小学生,把那张奖状看得天般大。她想起刚到乡下插队时,虽然当了农民,还学生气十足,为了那张“六好社员”的奖状,多流了多少汗,少睡了多少觉!辛苦下田之外,还半夜半夜帮人打毛衣,害得女乃女乃多么心疼孙女还有电费。想到这些,白玫笑了,对着车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暗自说:白玫,你长大了。
妈妈见到白玫,用超大的嗓门儿说:“白玫回来了,唷!一点也没胖,读书辛苦吧?”
白玫明白,如今的自己重新成了妈妈的骄傲,不象插队时回来,妈妈会叮嘱白玫,没事少出去,免得让邻居问三问四的。她说:“妈妈,你也没胖。”
妈妈一边拉白玫在自己身边坐下,一边乐呵呵地说:“妈不想胖,有钱难买老来瘦。白玫啊,我跟你爸爸正等着你回来呢。”
白玫说:“等我?一放假我当然马上就回来,那么急,有事啊?”
妈妈说:“是有点事,是这样的,白兰认识一个人,听她说得花好稻好的,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白玫高兴地说:“白兰有男朋友了?好啊。”她想,自己不想结婚,要是妹妹结了婚,自己的压力就小了,省得父母一天到晚跟在后面催。所以,她很高兴。
妈妈说:“这事说来还挺有意思的,那年轻人每天都拿十块头的买票,个把月,天天这样。白兰生气了,说才五分钱的票,你总掏出十块钱来,不是故意为难售票员吗?那人听了也不生气。”
白玫皱眉说:“你是说他每天拿十块的买票?我看是想引人注意吧。”
“对了,你猜得不错,后来他有一次递钱给白兰时夹了一张纸条在里面,上面写着工作单位、电话号码、名字,说是想和白兰交个朋友,问白兰愿不愿意。白兰想,一个在大学里当老师的,还搞公交车上求爱这一套?还不知道他是大学里干什么的呢。可是,电话打过去,一说找范老师,人家把他喊来接电话,一听真是那人的声音,就是说,那人还真的是老师不假。”
白玫一听,马上问:“哪个大学?”
“就是你们大学。”
“他的名字叫什么?”
“白兰说,他叫范祖光。”
白玫的脑子“嗡”地一声响,虽然她从来也不知道阿光的名字,但是,她怀疑,阿光就叫范祖光,范祖光就是凌志的同学阿光。她不由得在心里说:这个阿光,处心积虑地,是真的看上我妹妹了?